外,一道低矮沙梁的脊线上,先是探出了一支斜插着的、顶部挂着一面暗褐色、印着某种难以辨识弯曲兽形图案的旗帜(像是用晒干的巨大蜥皮制成)的长矛旗杆。
旗杆随着沙梁的起伏摇晃着。
紧接着,一个覆满了厚厚黄沙、如同巨大移动沙包的轮廓出现。
那轮廓顶着烈日,缓缓迈着沉重而稳定的步伐,走上了沙梁顶端。
叮…呤…叮…呤…
声音更清晰了一些。
随着那第一个“沙包”
站稳,更多的“沙包”
依次出现在了沙梁之上。
它们并非真正的沙包,而是——人!
是一支小型驼队!
牵头的,是一位身形异常高大雄壮的老者。
他裸露在外的臂膀虬结如古树盘根,皮肤是久经风沙磨砺的深棕铜色,上面布满细密的龟裂纹路,如同干涸的土地。
一件宽大破旧、同样糊满沙尘的黄褐色罩袍裹着他魁梧的身躯,只在狂风吹来时掀起一角,露出底下似乎更脏污、却也更坚硬的皮甲边缘。
老者头上缠着厚厚几圈深褐色头巾,边缘磨损得厉害,一张古拙沧桑的脸如同用粗粝岩石雕凿而成,深陷的眼窝里镶嵌着一对深褐色、锐利如鹰隼的眼睛。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耳垂上挂着的巨大、似乎有些年头的骨质圆环,环身粗粝,颜色暗沉,随着身体的走动轻微摇晃着。
他左手稳稳牵着一根粗糙的缰绳,缰绳的另一端,系在一头高大骆驼的双峰之间。
那骆驼的驼峰如同枯槁的山峦,巨大而干燥,微微晃动。
皮毛同样糊满了厚厚的黄沙,只有那双浓密睫毛下的大眼,透着一股与这片沙海同样沉静温顺的漠然。
骆驼的双峰之间也挂着几串由不知名小型兽骨和金属碎片磨制的驼铃,方才那“叮呤”
声便由此出。
老者身后,跟着另外四头骆驼,每一头都和他牵的这头一般雄壮,背上均负着鼓鼓囊囊的巨大皮囊。
驼队侧面稍后,跟着三个人,两高一矮。
两个高大的中年汉子同样罩着厚袍,背着鼓囊的行囊,裹着头巾,手里各自拄着一根头部分叉的粗木杖,探入滚烫沙中行走,步伐稳健。
他们脸庞线条刚硬,眼神锐利警惕,不断扫视着四周沙海,尤其是看见前方沙梁下歪倒着的李十三时,那警惕立刻变成了审视与戒备。
三人中间,是一个稍矮些的身影,身形瘦削,裹在一件明显宽大许多的灰黄色厚实罩袍里,裹得严严实实,连面容也被下翻的头巾半遮半掩,只露出一双同样警惕、瞳孔颜色略淡的眸子。
此人并未背负重物,只是在腰间悬着两个似乎灌满了水、用厚实皮子缝制的沉重水囊,随着走动出轻微的晃动水声。
这支驼队如同从瀚海深处跋涉而出的雕塑群,带着浓烈的风沙印记和属于残酷沙漠的气息,沉默而突兀地闯入了李十三濒死的视野。
他们停在沙梁顶端,牵驼的老者那双鹰目,如同猎食者打量着意外收获,精准地锁定了半埋沙中、狼狈如破布娃娃的陌生闯入者。
另外几人(包括那个瘦削身影)的目光也齐刷刷地聚焦在李十三身上,探究中带着疑惑,更带着这片土地独有的警惕与隔阂。
“a¥…?”
牵驼的高大老者出一串低沉、嘶哑、音节古怪如同碎石摩擦般的话语。
目光在李十三那明显被巨力撕裂、此刻却诡异地平复着伤口的左肩断茬(九幽煞气缓慢修复的作用),和他那身几乎化为碎布条、勉强遮蔽关键部位的破烂血袍(散着地宫里的血腥和污油臭味)上停留了几息。
那断臂之伤太过古怪,新肉在缓慢滋生的同时也带着一股难以忽视的寒意;那衣衫上混杂的污臭气味,与这片纯粹的沙漠格格不入,如同沾满了不属于此世的恐怖。
另外两名高大的护卫汉子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往前挪了半步,手已悄然按在腰侧悬挂的弯刀皮套上,冰冷的金属刀柄在烈日下偶尔闪过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