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袍汉子脸上的横肉因为愤怒和不甘而扭曲抖动着,瞪视李十三的目光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却又隐约带着一丝未能完全遮掩的忌惮和心有余悸。
三方对峙!
一片死寂!
只剩下远处那片污浊泥淖还在不依不饶地翻腾着,出单调沉闷的“呼噜”
声。
老竹竿模样的黄脸老者率先动了。
他用那没沾血的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蜡黄的老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个褶子更深、几乎可以夹死蚊子的苦涩笑容。
他微微拱手,那姿势谦卑得如同面对郡守小吏的山野老农,声音干涩沙哑,慢悠悠地开口,带着点此地特有的寒气味道:
“咳……这位…小哥……切莫误会。
我等三人寻到此处,实为一件紧要古物而来。
适才那……那动静太大,混乱中恐怕是,咳……失了些分寸,惊扰了小哥。”
他浑浊的眼珠微微一转,目光不经意般又扫过李十三紧握的左手,话锋极轻巧地一转,“小哥手中…那一点微末残片,瞧着……倒像是我等此行苦寻之物身上脱落的些许碎屑?若能交还,我等…咳……必有厚报!
断然不会白拿乡邻的东西!”
他那话里的“碎屑”
、“厚报”
几个字,咬得格外温吞无害,仿佛李十三真只是捡到了他们掉落的几粒芝麻绿豆。
李十三闻言,差点没把之前咳出的血沫子当场笑喷出来。
他后背倚在一块冰冷尖锐的石头上,被硌得生疼,但这会儿也顾不上调整姿势了。
他咧开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笑容牵动了脸上被冻气划开的细小伤口,疼得他嘴角又一阵抽搐。
“嘿……我说这位…老丈,”
他声音嘶哑,带着重伤后的虚弱,但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惫懒和讥诮却丝毫不减,“您这瞎话编得……可忒不走心了点!
厚报?”
他晃了晃自己那还被冰毒麻痹、不太灵光的左手腕子,“刚才是谁家祖传的厚报,差点把我这吃饭的家伙给剁了当添头?失了点分寸?哈!
好个‘分寸’!
怎么着,这分寸你们家祖传的?专门给后辈学怎么背后捅刀子使?”
他语不快,但那夹枪带棒、直戳肺管子的市井痞气,比玄冰针还毒。
那黄脸老者笑容僵了僵,眼底一丝阴鸷掠过,嘴上却依旧慢吞吞:“小哥说笑了……误会而已……”
他似乎还想分辩几句。
“够了!”
旁边那位一直沉默、气息阴冷的白衣贵公子却突然开口打断,声音和他给人的感觉一样,清冷平滑,不带丝毫烟火气,却又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寒意。
他那双细眼如同最精准的冰晶尺,冷冷地量着李十三因重伤而起伏不定的胸膛和腰间:“鬼谷‘镇’字诀?还是‘乾’字引?小子,你身上的古老气息驳杂混乱,更非玄冰正统。
交出碎块,说明来历。
东西给我们,给你一个加入‘九幽’的机会。
否则,”
他袖中的手指似乎轻轻捻动了一下,空气中那缕残存的淡蓝寒气倏忽流转了一下,指向李十三左胸那道刚刚崩裂、渗出乌青血珠的伤口,“此地便是你命丧之‘方’,身化污油养分之‘圆’。”
“九幽?”
血袍壮汉似乎对白衣人抢先招揽、还给出条件很是不满,冷哼一声,声如洪钟,带着毫不掩饰的暴躁杀机,“跟他废什么话!
一个气息散乱、重伤垂死的废物小子!
就算碰巧得了点神物残辉又能如何!
杀了他!
东西自然到手!”
他掌心上悬浮的血玉棱锋芒再次暴涨三寸,炽热的煞气混合着冰窟的寒气,掀起一阵令人窒息的腥风,就要再次动手!
“慢!”
黄脸老者突然疾言厉色地喝止住血袍壮汉。
他那浑浊的老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精明算计,对着白衣人和血袍大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