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尖细如同指甲刮过冻铁的声音贴着赵铁山耳根子响起。
是那个佝偻探子,枯树皮似的指头点着地窖破洞口边缘几处被新掀开的冻泥和几缕极其微弱、几与碎冰泥土融为一体的棉布纤维丝痕迹,丝线边缘还粘着点墨绿冰丝的腐败气味,正无声地沿着洞口往黑暗深处延伸了一段,然后似乎被某种力量强行扫断了。
赵铁山那根粗壮冰冷的食指在重弩冰凉的弩身上轻轻敲了两下,如同冰锤击打冻岩。
“黑二!”
喉咙深处滚出的声音沉闷干涩,如同两块冻铁摩擦。
身后暗影里无声地踏出另一个身形。
这人比佝偻探子更怪,一身靛蓝棉袄裹得如同木桶,脑袋缩在厚皮风帽里。
他闷不吭声地从怀里掏摸出一个半尺长短、通体由乌玉般的寒铁打造的扁圆筒子,筒子表面刻满了扭曲如蛇行冻土的冰棱符纹。
他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揭开筒子顶盖,一股极其阴寒、带着蛇腥死气的墨蓝色雾气无声溢出。
雾气里缓缓探出一条通体覆盖着细密墨蓝冰鳞的活物——一条仅有小臂长短、头如三角冰锥、没有眼睛、口器位置只有一个小圆孔的诡异冰蟒!
它扭动着寒气缭绕的细长身躯,无声无息地滑下筒身,冰鳞刮过冰冷的冻土地面,却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黑二枯爪一引!
墨蓝冰蟒那无目的锥形头颅猛地转向地窖破洞口!
它口器处那个小圆孔猛地缩张一下!
一股极其细微、却沉重到令人脊背凉的墨蓝冰流如同活物般从中喷出!
冰流不散!
极其凝练!
直直射向洞口边缘那滩半凝固的墨绿毒浆残迹!
嗤——!
!
!
毒浆表面瞬间覆盖上一层蠕动扩散的墨蓝冰晶网!
冰晶所过之处,浆液如同活物般剧烈收缩!
但更诡异的是!
沾染在毒浆边缘那几片枯叶和一小片暗青卷轴残角上极微弱的……一丝混杂着李老蔫破旧袄子上特有的陈年朽布味、混着李十三身上浓重血腥冰碴气、甚至还残留着枯骨栈后厨劣质黄酒混着酱菜缸的腌臜气味!
被这股墨蓝冰流精准地、剥离!
捕捉!
凝聚!
毒浆墨绿冰晶覆盖处猛地亮起一圈细如丝却清晰无比的墨蓝色光环!
嗡!
!
!
那条墨蓝冰蟒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
冰鳞扭动的身躯猛地绷紧成一道直线!
头颅死死锁定光环所指的方向——洞口边缘那处被扫掉痕迹、却残留着无形混合气息指引的深处!
冰冷的蛇躯无声滑过洞口凝结的冰渣断木,迅捷无比地钻入了地窖下方浓稠的黑暗深处!
冰蓝鳞片在暗处划开一道微弱的冷光轨迹。
枯骨栈后院牲口棚废墟最角落里,一段塌掉大半、仅剩下粗大主梁的冻木房架子斜戳在厚厚的雪沙窝子里。
冻透的粗木纹结着厚厚的白霜冰溜,冻硬的牲口粪块和枯草裹在断梁底下冻成了黑乎乎的硬团。
断梁根部的巨大冻泥裂口深处,被几块冻得梆硬、边缘堆满霜沙的破草帘子虚掩着。
帘子缝隙后那道冻得梆硬的泥壁裂口最里侧。
黑沉沉的,几近绝对的死寂。
只有两道几乎冻结的呼吸在冰寒狭窄的空间内艰难地搅动着凝滞的空气,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肺腔被冰碴子刮擦的微弱杂音。
浓烈的血腥和人体汗渍混杂着劣酒与牲口腥臊的混合气味,如同冻结的油污死死糊在裂口内壁上。
李老蔫枯干的身躯死死抵在最深处冰冷的泥壁上,皮袄上厚厚的污垢冰棱硬得像冻透的铁甲片子。
他的胳膊如同冻僵的枯藤绞紧,硬撑着怀里另一个几乎没了份量的人体。
李十三青灰暗的脸颊深埋在老人冻得僵硬的脖颈处,嘴唇乌紫裂开的缝隙里没有一丝气息透出来,只有脖子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