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爬过精致的锁骨。她没有说话,只是感受着张玄手背传来的紧绷和微颤,太素玄经的造化之力悄然流转,一丝温润的生机渡了过去,试图抚平那份撕裂般的痛楚。她的目光落在金色剑印上,充满了哀伤与感激。
“呜…” 扣肉低低呜咽了一声,凑到两人脚边,湿漉漉的鼻子轻轻蹭了蹭张玄的小腿。它额心的竖眼已经闭合,只留下一道浅浅的银线,但眼神却显得有些疲惫,方才那定鼎乾坤的时空锚定显然消耗巨大。它抬头看着张玄,又看看陈丽石化蔓延的肩颈,黑亮的眼睛里满是担忧和无声的陪伴。
工坊内一片死寂,只有熔炉核心深处,那被封印的诸圣头骨碎片偶尔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充满怨恨的悸动,如同不甘的毒虫在深渊里蠕动。这细微的波动触碰到弩臂上流转的金红符文时,瞬间便被那奇异的平衡之力消弭于无形。
张玄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带着工坊里未散的硝烟味和晶尘的冰冷。他缓缓松开紧握弩臂的手,动作沉稳,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又仿佛接过了更重的使命。他抬起头,目光穿透破损的穹顶,投向逍遥界三十六重天外那深邃无垠的虚空。
“器灵的话,不可尽信。”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工坊,每一个字都像砸在冰面上的石头,“归墟海眼…娲皇宫…无论里面藏着部件,还是陷阱,我们都必须去。”
陈丽的手微微一紧,指尖冰凉。她想起扣肉第三只眼窥见的未来碎片——张玄射穿天道,自己化为石像消散…还有那爪痕刻下的警告:“勿信器灵”。恐惧如同冰冷的蛇,缠绕上她的心脏。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张玄没有看她,却仿佛洞悉了她的心思。他伸出手,轻轻拂开她颊边一缕被汗水浸湿的雪白发丝,动作带着罕见的温柔。“但刘芒用命给我们换来了时间,换来了驾驭它的可能。”他的目光再次落回弑圣弩,落在那道金色的剑印上,“‘器无正邪,唯心所驭’。若连尝试掌控的勇气都没有,我们与那些被力量吞噬的傀儡,又有何异?这归墟,便是我们掌控它,也掌控自己命运的第一关!”
他的话语斩钉截铁,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在残破的工坊中激荡。疲惫的修士们抬起头,望向他们的界主和他身边白发如雪的女子,以及那只守护在侧、通体乌黑的异犬。绝望的气氛似乎被这坚定的宣言撕开了一道缝隙,一丝微弱却真实存在的火焰,重新在许多人眼中点燃。那是劫后余生,亦是向死而生的觉悟。
陈丽看着张玄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光芒,看着他指间残留的、拂过自己白发时留下的温度。担忧与恐惧依旧盘踞心底,但一股更强大的力量——信任,以及那份想要守护眼前人、守护这方世界的决心——如同熔岩般升腾,压过了冰冷的蛇。她用力反握住张玄的手,指尖依旧冰凉,却传递出磐石般的坚定。
“好。”她只说了一个字,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白发在残余的能量微风中轻轻飘动,肩颈的石化痕迹仿佛成了她决绝的勋章。
扣肉似乎感受到了两人之间流淌的信念,它挺直了身体,发出一声低沉的、充满力量感的咆哮:“汪呜!” 像是在宣告,无论前路是归墟还是深渊,它都将与他们并肩,撕碎一切阻碍!
弑圣弩静静地悬浮着,弩臂上金红流转的符文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刘芒留下的金色剑印在流转的光华中若隐若现,仿佛无声的守望。熔炉深处,那被封印的恶念悸动了一下,最终彻底归于死寂,只留下无边的凶戾被暂时锁在神兵深处,等待着下一次爆发的契机,或是…被真正驯服的时刻。
风暴暂歇,前路已明。通往归墟海眼的航程,注定将踏着战友的遗志与未熄的凶焰,步步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