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名字出现的频率,高得惊人。
从最初分手后几天的试探性问候:“槿之,你还好吗?”
,到后来带着担忧的询问:“看到信息回我一下好吗?我很担心你。”
再到语气渐重的质问:“高槿之!
你到底怎么了?接电话!”
……最后,变成了一种近乎机械的、沉默的坚持。
每天固定的时间点,屏幕会准时亮起,显示“龚思筝”
,然后暗下去。
没有多余的文字,没有愤怒的质问,只有那个名字本身,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固执,持续地闪烁,提醒着她的存在。
这规律得像心跳般的来电提醒,成了高槿之这片死水里唯一微弱的、来自外界的震动。
他有时会盯着那个名字出神,指尖无意识地悬在绿色的接听键上方,微微颤抖,仿佛那按键是烧红的烙铁。
但每一次,那点微弱的勇气都会在接触到按键前瞬间消散,手指颓然落下,任由屏幕再次黯淡,如同从未亮起过。
她来的信息也一条条积压在通知栏里,像沉没在深海的瓶中信,从未被开启阅读。
这无声的拉锯战,持续了整整三个月。
龚思筝的名字,成了他溃烂伤口旁唯一不肯散去的飞蛾,不知疲倦地扑打着翅膀。
时间在麻木和酒精里粘稠地流淌,三个月的光景被拉得无比漫长。
一个暴雨如注的深夜,炸雷滚过天际,震得窗棂嗡嗡作响。
惨白的闪电瞬间撕裂厚重的窗帘缝隙,将屋内杂乱的景象在墙壁上投下鬼魅般狰狞的影子,又迅被更深的黑暗吞没。
高槿之蜷在沙一角,脚边滚落着几个空瘪的啤酒罐。
冰凉的液体从倾倒的罐口汩汩流出,在地毯上洇开一片深色的、带着麦芽酵酸气的潮湿印记,像一块丑陋的伤疤。
就在这时,被他胡乱扔在浸湿地毯上的手机,又一次剧烈地震动起来。
嗡——嗡——嗡——沉闷的蜂鸣混合着机身在湿漉地毯上摩擦的细微声响,在雷声的间隙里异常清晰。
屏幕执着地亮着,刺眼的白光在黑暗中切割出一小块区域,那个名字——“龚思筝”
——在雨水的倒影里跳跃着,像一团不肯熄灭的火焰。
它撞倒了旁边一个半空的啤酒罐,出一声突兀的、空洞的“哐当”
声。
这声音,像一根针,猛地刺穿了高槿之被酒精浸泡得近乎麻痹的神经。
他混沌的视线第一次有了焦点,死死地盯在那块亮的小屏幕上。
三个月的刻意遗忘,三个月的自我放逐,三个月的彻底沉默……所有的壁垒,似乎都在这个雷雨交加的夜晚,被这持续不断的震动和那个熟悉的名字,震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一种无法言喻的冲动,混合着长期压抑后的疲惫和一种近乎自毁的破罐破摔,猛地攫住了他。
他甚至没有思考,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沾着冰凉啤酒和雨水湿痕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痉挛的颤抖,异常精准地、狠狠地戳在了那个闪烁着诱惑绿光的接听图标上。
冰凉的塑料外壳紧贴着他滚烫的耳廓,湿漉漉的,很不舒服。
听筒里一片沙沙的电流声,夹杂着窗外滂沱大雨冲刷世界的轰鸣。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仿佛隔着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然后,一个声音穿透了所有的噪音,清晰地从听筒那端传来。
那声音熟悉又陌生,带着一种极力压抑却依旧泄露出来的、极其复杂的情绪——是担忧,是试探,是长久悬而未决的焦虑,或许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哽咽。
声音不大,却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击中了高槿之麻木的心脏:
“高槿之?”
龚思筝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艰难地确认,又像是在积蓄勇气,紧接着,那句问话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带着千钧之力撞了过来,“你……还活着吗?”
窗外的雷声在那一刻奇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