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你,一步一步把你拖出死人堆的人?”
何畔西的嘴唇翕动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那套关于“期望与破灭”的精美理论,在“战壕”这个粗鄙的比喻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如此……不接地气。
“风花雪月,是奢侈品。它很美,但它不能挡子弹,也不能当饭吃。”
姜小奴收回目光,再次看向商大灰。
“我看中的,从来不是他会不会说情话,懂不懂浪漫,能不能给我买我喜欢的漂亮裙子。”
她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却又重得像一座山。
“我看中的,不是他现在对我有多好,而是我知道……”
她顿了顿,握紧了商大灰的手。
“天塌下来的时候,他肯定会站在我前头。”
商大灰似乎听懂了这句,他那不太灵光的脑子处理不了什么战壕、奢侈品的复杂概念,但他听懂了“天塌下来”和“站在前头”。
这不就是俺该干的事儿吗?
于是,他挺了挺胸膛,像一头被表扬了的熊,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还用力拍了拍自己厚实的胸脯,发出了“砰砰”的闷响。
那意思很明确:放心,够厚,能扛。
这一幕,没有丝毫浪漫可言。
甚至有点傻。
可礼铁祝看着,眼眶却莫名其妙地有点发酸。
他想起了自己小时候。
小时候,他的爸爸妈妈经常吵架,俩人从结婚一直吵到后来他爸爸去世,一辈子没说过一句“我爱你”。
他爸嫌他妈做的饭不好吃,他妈嫌他爸经常喝大酒。
可有一年冬天,他妈妈半夜犯了急病,零下三十度的天,摩托车打不着火,他那个喝得醉醺醺的爸,二话不说,套上棉袄,用一辆破板车,硬是把他妈拉了十几里地,送到了天城最大的医院。
回来之后,他爸那张被冻成紫色的糙脸上,挂着冰碴子,进门第一句话就是骂骂咧咧:“操他妈的,差点没给老子冻死,这败家娘们儿,下回再犯病,说啥也不管了!”
可第二天,他又颠儿颠儿地跑去给刚出院的老婆子炖鸡汤去了。
那不是爱情吗?
如果那不是,什么才是?
礼铁祝忽然懂了。
何畔西这个地狱之主,就像一个只吃米其林、从没下过厨房的所谓“美食家”。
他懂得一切关于美食的理论,懂得什么叫分子料理,什么叫低温慢煮,他能把“爱”这道菜的色、香、味分析得头头是道。
但姜小奴和商大灰,他们是真正过日子的人。
他们知道,过日子不是品鉴艺术品,过日子是做饭。
是系上围裙,走进那个满是油烟味的厨房,把那些最普通、最不起眼的土豆、白菜、猪肉,用最笨拙的手法,做成一锅能填饱肚子、能暖身子的热乎菜。
那锅菜,可能摆盘不好看,可能味道不够精致,甚至可能有时候盐放多了,有时候火开大了有点糊锅。
但它,能让你在饥肠辘辘的寒夜里,活下去。
何畔西贩卖的,是“爱情”的幻梦。
而姜小奴守护的,是“婚姻”的契约。
“婚姻的本质,不是爱情,是联盟。”
姜小奴的声音,如同最终的判词。
“是两个独立的个体,签订的一份终身互助协议。我们共享资源,共担风险,共同抚育后代,共同对抗人生这场操蛋的游戏。”
“爱情,只是这份协议的附加条款,是锦上添花。有,很好。没有,协议依然有效。”
“因为协议的核心,不是‘我爱你’,而是‘我负责’。”
“我负责在你生病的时候给你端水喂药,你负责在我害怕的时候把我护在身后。我负责操心柴米油盐,你负责去扛更重的煤气罐。我们吵架,我们冷战,我们互相嫌弃,但我们谁都不会在对方被生活揍得爬不起来的时候,转身就走。”
“因为我们是战友,是合伙人,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你死了,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