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萱踩着廊下未化的薄雪走向东宫时,棉鞋底的冰碴子咯吱作响。她特意选了件月白色宫装,领口绣着几枝墨竹——这是朱元璋前几日夸过的样式,说看着素净,像她的性子。第47次轮回她就是穿着这件衣服,在暖阁里教朱雄英认算盘,孩子胖乎乎的手指拨不动算珠,急得直啃她的袖口,朱元璋坐在旁边看奏折,嘴角的笑藏都藏不住。
“轮回次数:54触感记忆:左手手腕在想起那啃咬时泛起痒意,第47次轮回的暖意与第51次轮回被灌药时的灼痛交织,像冰水里裹着团火,时时烫得她指尖发麻”
“李姑娘可算来了!”王嬷嬷掀着帘子迎出来,鬓角沾着雪沫,“小殿下一早就念叨你,攥着你绣的虎头鞋不肯放,连奶娘喂饭都要举着鞋晃悠。”
李萱笑着往里走,鼻尖撞进股熟悉的药味——不是她让王嬷嬷煮的山楂麦芽水,而是股带着涩味的苦香,像极了第53次轮回朱雄英出痘时喝的药。她脚步微顿,看见常氏正坐在炕边垂泪,朱雄英趴在她膝头,小脸通红,呼吸带着粗重的鼻音。
“太子妃,小殿下这是怎么了?”李萱快步上前,指尖刚触到孩子的额头,就被烫得缩回手。这温度不对,绝不是普通风寒。
常氏抹了把泪,声音发颤:“昨儿个还好好的,半夜突然就发起烧来,说胡话喊着要你的虎头鞋。吕侧妃说……说她请了刘太医来看,开了副退烧药,可喝了药不仅没退,反倒烧得更厉害了。”
李萱的心猛地一沉。刘太医?吕氏请的正是第53次轮回给朱雄英开相冲药方的那个!她目光扫过桌案,药碗里剩了小半碗黑褐色的药汁,碗沿沾着点药渣,看着像晒干的钩吻草——那是能让人神经麻痹的毒药,少量服用会加剧高热,过量能直接致命。
“药渣呢?”李萱的声音发紧,指尖攥得发白。
“刚让小厨房倒了……”常氏的话没说完,就被门外的脚步声打断。
吕氏穿着件水绿色宫装,珠钗上的流苏晃得人眼晕,身后跟着个捧着药箱的小太监,正是刘太医的徒弟。她进门就扬起笑脸:“太子妃姐姐,我听说小殿下还没好,特意让刘太医再开了副新药来。”
视线落在李萱身上时,她的笑僵了僵,随即又热络起来:“李妹妹也在?昨儿个陛下解了你的禁足,我正想道贺呢,没想到你倒先来看小殿下了,果然是心细。”
李萱没接她的话,径直走到药箱边,掀开盖子拿出药方。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确实是刘太医的手笔,可那味“柴胡”的剂量比寻常药方多了三倍,与碗里的钩吻草渣配在一起,简直是催命符。
“吕侧妃倒是有心。”李萱将药方拍在桌上,声音冷得像冰,“只是这药方,是刘太医亲笔所写,还是有人逼着他写的?”
吕氏的脸色白了白,强笑道:“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刘太医是太医院的老人,难道还会开错药?”
“开没开错,让太医院的人来评评理就知道了。”李萱抱起朱雄英,孩子烧得迷迷糊糊,小手抓住她的衣襟,嘴里嘟囔着“鞋……鞋……”。她指着桌案上的药碗,“这药里掺了钩吻草,寻常人或许认不出,但我前几日在达定妃宫里见过同样的药渣,太医院的人说,那是能让人致命的毒药。”
“你胡说!”吕氏提高了声音,像是被冤枉的样子,“达定妃宫里的药渣怎么会和小殿下的一样?你分明是想栽赃我!”
“栽赃你?”李萱冷笑,“那你说说,为什么达定妃死的前一天,你去给她送了燕窝?为什么郭宁妃自尽前,你的宫女去过冷宫?为什么小殿下一喝你请的太医开的药,病情就加重了?”
她步步紧逼,每说一句就往前挪一步,吕氏被逼得连连后退,后腰撞在炕沿上,疼得龇牙咧嘴。
“我……我那是关心她们!”吕氏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说来就来,“达妹妹身子弱,我送燕窝补补身子有错吗?郭姐姐在冷宫受苦,我让宫女送床棉被有错吗?小殿下生病,我请太医来看有错吗?李萱,你别以为陛下宠你,你就能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查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