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溪畔村毁灭的瞬间,而是一幅更加宏大、也更加细微的图景:他看到黑山村民在田地里辛勤劳作,汗水滴入泥土;看到母亲在灯下缝补衣物,哼着古老的歌谣哄孩子入睡;看到猎户在山林中设置陷阱,眼神锐利而专注;看到采药人攀爬峭壁,指尖触碰带着露水的草药……无数平凡、琐碎却充满生命力的片段,如同涓涓细流,汇聚成一片温暖的、生机勃勃的海洋。
而他体内的那些病痛,在这片“生命之海”的映照下,虽然依旧存在,却仿佛失去了那种孤立的、毁灭性的特质,变成了这片海洋中几道略显浑浊、却终究会被包容和稀释的支流。
他金丹上的暗红纹路,在这一刻,似乎不再仅仅是业债的烙印,反而隐隐勾勒出一种玄奥的、类似于大地脉络般的图案。
许青山缓缓睁开眼,望向山下那片在月光下沉睡的简陋村落,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承负,不仅是惩罚,亦是归处。
他的道,或许真的要在这凡尘泥泞中,重新走出来了。
而前方,还有更漫长的路,和更深重的因果,在许青山在黑山聚居点又盘桓了半月。
他体内的反噬并未消失,但那种与土地、与生民建立的微弱联系,像一道坚韧的细绳,将他从纯粹痛苦的深渊中稍稍拉起。他帮村民开垦了小片药田,将一些粗浅的强身健体、辨识草药的法门,以凡人能理解的方式传授下去。离去时,老村正带着全村人,将一包精心收集的药材和几张硝制好的兽皮塞给他,目光里是毫不作伪的感激与牵挂。
他没有推辞,将这些带着体温和烟火气的物件收入一个不起眼的布囊。这布囊,比他过去用的储物法宝沉重千百倍。
继续向西。他不再刻意追寻溪畔村幸存者的踪迹,而是循着冥冥中那份“承负”的牵引,走向那些灾厄、病气、或是绝望气息凝聚之地。
数月后,他踏入一片赤地千里的荒原。此地名为“枯焰川”,传闻上古有真仙在此与魔头激战,真火坠落,焚尽地脉生机,致使此地数百里草木难生,水源奇缺,凡人聚居于此者,多受“火毒”与“燥渴”之苦。
刚一踏入这片焦土,许青山体内的“热症”便以前所未有的势头爆发开来。不再是时断时续的潮热,而是如同被投入熔炉般的持续灼烧。皮肤干裂,唇舌起泡,喉咙里像是塞满了滚烫的沙砾,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火星般的刺痛。眼前甚至出现了幻象,那是阿芷在病重时,因高烧而意识模糊,喃喃喊着“水……水……”的景象,与这片焦渴大地上无数干裂的嘴唇、空洞的眼神重叠在一起。
他强忍着几乎要将五脏六腑都点燃的灼痛,走向视野尽头一处依稀可见的、用黄土垒砌的低矮村落。
村口,几个面黄肌瘦、嘴唇干裂的孩童,正围着一口早已干涸见底的井,用绳子吊着破瓦罐,徒劳地刮着井壁那点湿泥。看到许青山这个陌生人,孩子们眼中没有好奇,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警惕。
一个拄着木棍、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老者从一间土屋里挪出来,他是这里的族长。老者看着许青山那同样因干渴而开裂的嘴唇和布满血丝的眼睛,沙哑地开口,声音像是两块粗粝的石头在摩擦:“外乡人……回去吧,这里……没有水,只有死。”
许青山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只发出嗬嗬的气音,一股带着血腥味的燥热直冲头顶。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干涸的井,最后指向这片赤红的大地深处。
族长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微光,他明白了许青山的意思。“你想找水?”他苦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祖辈们找了几百年了……地下是空的,被仙人的火烧空了……只有‘火毒’,没有水。”
许青山摇了摇头,不再试图解释。他盘膝在村口那口枯井边坐下,不顾身下滚烫的沙土,闭上了眼睛。
神识沉入体内。那枚暗金丹在“热症”的炙烤下,表面的暗红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如同烧红的烙铁,散发出惊人的热量,几乎要将他从内而外点燃。他尝试运转灵力,但灵力流过经脉,带来的不是清凉,而是更猛烈的灼痛。
他想起在黑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