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直线。他走过去,和其他人一起,默默地将他们抬到远离营地的背风处,用雪掩埋。
没有仪式,没有哭嚎。生存的残酷,磨钝了悲伤的棱角。
六、新神的加冕
风雪过后,幸存者们看着彼此青紫的脸色和冻伤的手脚,看着那几乎熄灭的篝火,一种更深的绝望在蔓延。
巫女觉得机会来了,她又开始蠢蠢欲动,低声对周围的人说:“看吧……这就是不听神谕的下场……山神的惩罚还没结束……”
这一次,回应她的不再是沉默或动摇。
“闭嘴!”
李寡妇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却带着一股狠劲,“要不是怀安让大家抱团取暖,护住火种,死的人更多!你除了在这里搬弄是非,还会干什么?你能带我们找到吃的?你能让这风停了吗?!”
“就是!”黑娃腾地站起来,指着巫女,“再胡说八道,就把你赶出去!你自己去找你的山神!”
越来越多的人用冷漠甚至厌恶的目光看向巫女。
经过冰湖的背叛、风雪夜的考验,以及这几天在陈怀安带领下切实获得的(尽管微薄)生存保障,人们心中那杆天平,已经彻底倾斜。
他们不再需要虚无缥缈的神灵来寄托恐惧,他们更需要一个能带领他们找到下一口食物、下一堆柴火、下一个避风处的人。
陈怀安没有理会这场小小的风波。他走到那堆奄奄一息的炭火前,小心翼翼地添加着最后的柴薪,俯下身,用力地、持续地吹气。
“噗——噗——”
微弱的火苗在他坚持不懈的吹动下,终于再次舔舐着干燥的柴薪,一点点变大,重新焕发出橙红色的、温暖的光芒。
那光芒映照着他沾满烟灰和雪沫的、年轻而坚毅的脸庞,也映照在周围所有幸存者的眼中。
那一刻,没有人说话。
但一种无声的认同,在篝火旁凝聚。
他们或许还不明白什么是“天地不仁”,但他们真切地感受到,是眼前这个少年,在他自己同样饥寒交迫、刚刚失去至亲的情况下,用最朴实无华的行动,一次次将他们从死亡的边缘拉回。
他不能呼风唤雨,不能点石成金。
但他能告诉他们雪水要烧开,粮食要分配,柴火要砍足,风雪来时要抱团。
这,就是他们在绝境中,所能信奉的、唯一的、真实的——
新神。
它的名字,不叫龙王,不叫山神。
叫生存。
叫理性。
叫活下去的意志。
陈怀安直起身,感受着重新旺盛起来的篝火带来的暖意,看向南方——那是青禾原的方向,也是周墨白和坎儿井可能所在的方向。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对所有人说道:
“休息一下。然后,我们往回走。”
“回南边去。那里,或许还有一条生路。”
这一次,没有人质疑,没有人反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