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散疲惫和饥饿。婴儿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份执着,渐渐不再整天啼哭。
周秀才负责设计图纸。他把那半本《刍狗纪》翻来覆去地看,又结合自己游历的记忆,画出了一艘双桅木帆船的草图。船不大,只能载三十多人,但足够坚固,也能抵御一定的风浪。
“这船叫什么名字?”周秀才问怀安。
怀安想了想,看着不远处默默劳作的众人,又抬头看了看天边那轮沉默的太阳。“叫‘刍狗号’吧。”
周秀才愣了一下,随即抚掌大笑:“好!就叫‘刍狗号’!天地视我为刍狗,我便以刍狗之名,逆天而行!”
这个名字,成了所有人的信念。他们不再觉得自己是任人宰割的蝼蚁,而是有自己的名字、自己的意志的“刍狗”。
(三)胶与帆
最大的难题,不是木材,是胶和帆。
鱼鳔胶是老张的宝贝,他视若性命,一点点地拿出来,融化在陶锅里,涂在木板的接缝处。但那点胶,对于一艘船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大部分接口,只能用煮烂的麻絮和着石灰填充,防水性差得很。
帆更是个问题。村里所有的布,加起来也不够做一面帆。最后,还是刘嫂想出了办法。她挨家挨户地收走了所有破旧的衣裳、麻袋、甚至床单被褥。然后,她带着几个妇人,把这些所有东西拆成线,再用米汤浸泡,捻成更坚韧的帆布。
那是一幅用千万块补丁拼凑而成的帆。红的、蓝的、灰的、白的,各种颜色的碎布头缝在一起,丑陋,却异常结实。当这面“百家帆”挂上桅杆时,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仿佛看到,全村人的性命,都缝进了这面帆里。
(四)第一次试航与风暴
经过三个月的艰苦劳作,“刍狗号”的骨架终于立在了岸边。它看起来粗糙、笨拙,像一头趴在地上的巨兽,但所有人都为它感到骄傲。
试航的日子选在一个晴朗的早晨。怀安亲自掌舵,老张在船尾调整船舵,陈守仁、阿秀、刘嫂,还有十几个精壮的汉子,一同登船。
“解缆!”怀安喊道。
随着缆绳解开,“刍狗号”晃晃悠悠地滑入融雪水汇成的小河。河水很浅,船底不时擦到河床的石子。众人笑着,喊着,挥舞着手臂。这是他们灾年以来,最开心的一天。
船行到河中央,怀安升起那面“百家帆”。风灌了进来,破旧的帆布鼓胀起来,发出“噼啪”的声响。船速加快了,劈开水面,留下一道清晰的V字。
“成功了!”有人欢呼。
可就在这时,天色骤变。
乌云像泼翻的墨汁,从四面八方涌来。风不再是助力的风,而是变成了尖啸的鬼哭。浪头从河中心翻起,高达数丈,狠狠地拍在“刍狗号”上。船身剧烈地摇晃,几乎要翻覆。
“收帆!快收帆!”老张在船尾大喊,声音被风吹得破碎。
怀安和几个汉子冲上去,试图降下主帆。可风力太大,帆布像活了一样,死死地绷在桅杆上。一个大浪打来,船身倾斜,怀安站立不稳,一头栽倒在甲板上。冰冷的水瞬间淹没了他。
“哥!”阿秀的尖叫刺破风雨。
怀安挣扎着爬起来,吐出一口咸涩的水。他看见桅杆在狂风中呻吟,仿佛随时都会断裂。更可怕的是,船底传来“咔嚓”一声脆响。
“漏水了!”有人喊。
恐慌像瘟疫一样蔓延。人们开始哭喊,互相指责。有人想跳船逃生,却被湍急的河水卷走。
“都别慌!”怀安大吼,声音因愤怒和恐惧而颤抖,“老张!龙骨怎么样?”
老张脸色惨白,他检查了船底,声音绝望:“一根肋材断了!船…船要散架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沉默的陈守仁走到了船头。他没有看怀安,而是对着天空,对着那吞噬一切的乌云,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这天杀的!你到底要我们怎样!把我们当成刍狗,杀了我们好了!别这样折磨我们!”
他的吼声里,充满了无尽的悲怆和控诉。
奇迹发生了。
就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