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光微亮。
赵乾一身白衣,长以玉冠束起,脸上挂着惯有的温润笑意,施施然地朝着万草园走去。
今日是紫烟草彻底成熟的日子,三百年的火候,多一分则药力过燥,少一分则灵性不足,正是采摘的最佳时机。
他步履不疾不徐,心绪平稳。
一想到那个新来的小师弟,此刻应仍在丙字区的泥地里劳作,而自己即将收获一株对结丹瓶颈有莫大助益的灵药,一种掌控局面的愉悦感自心底而生。
这种将他人命运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感觉,远比单纯的修行突破更能让他感到满足。
“赵师兄早。”
园口的管事弟子见到他,连忙停下手中的活计,躬身行礼,态度甚是恭谨。
赵乾颔,算是回礼,脚步未停,口中随意问道:“丙字区新来的那个叶师弟,近来如何?”
“回赵师兄,叶师弟倒是勤勉,每日都是最早来,最晚走。
分派的活计虽做得生疏,倒也未曾有过懈怠。”
管事弟子想了想,如实回禀。
“嗯,还算安分。”
赵乾平淡地应了一句,不再多言,身形穿过外围的药田,向着深处的内园行去。
内园入口处,一层淡青色的禁制光幕流转不休。
他自袖中取出一枚执事令牌,在光幕前轻轻一晃。
光幕无声无息地向两侧分开,让出一条可供一人通过的通路。
他信步走入,径直朝着那个他悉心照料了数十年的角落而去。
那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丝灵气流动,他都了然于胸。
然而,当他走到那处熟悉的地点时,前行的脚步蓦地一顿。
他脸上的温和表情,一点点凝固。
预想中那株在晨曦中吞吐着紫色霞光的灵草,并未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那里,空空荡荡。
只有几颗刚破土不久的杂草,叶片上还挂着晶莹的露水,在一片翻整过的黑土上,绿得有些刺目。
紫烟草,不见了。
赵乾站在原地,身形纹丝不动,面上的血色以一种缓慢却清晰可见的度褪去,浮现出一抹异样的苍白。
他负在身后的手掌,五指一根根收拢,骨节凸显,握成了拳头。
怎会如此?
他快步上前,在空地前蹲下身子。
他没有立刻用手去挖,而是双目微阖,一缕神念探出,小心翼翼地扫过这片土地。
没有丝毫灵力残留的痕迹,干净得不正常。
仿佛这里从未有过一株三百年的灵植。
他睁开眼,伸出手,拂开表层的泥土。
泥土很新,质地松软,明显是新近翻动过的。
他的指尖继续向下探去,很快,便触碰到了一件薄而脆的东西。
他将那物事小心地捻起,置于眼前。
那是一张已经化为灰败之色的符纸,是他数十年前亲手布下的“牵机符”
。
此符与他的神魂有一丝微弱的感应,一旦被外力触碰,他便会第一时间知晓。
可此刻,这张本应灵光暗藏的符纸,内里的灵力结构已然崩溃,触手便如一块风化百年的枯木,再也感受不到半分灵性。
他指尖微一用力,整张符纸便化作了灰黑色的齑粉,自他指缝间簌簌滑落。
灵力被抽干了。
并非被蛮力破解,符纸的本体结构尚算完整,只是内蕴的灵力被一种未知的方式彻底汲取殆尽。
这是一种何等诡异的手段?
宗门之内,擅长破禁之人不少,但能做到如此悄无声息,连他这个布符者都未曾察觉的,他闻所未闻。
他的脑海中,一个名字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来。
叶归尘。
最近这段时日,能够接触到万草园,行迹又透着古怪的,唯有此人。
可他只是一个灵机断绝,被断定仙路无望的凡人,一个连最基础的引气入体都无法做到的废物。
此人如何能避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