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送老太太走的时候,她的座钟“滴答滴答”响着,像在跟花房里的钟打招呼。林凡站在门口,看着“崖生”的玻璃罩上映着夕阳,摆锤晃啊晃,突然觉得这花房就像个大舞台,老物件们轮番上场,讲着自己的故事,而他们这些人,就是最忠实的听众和修补匠,守着这些故事,一天一天,过得踏实又热闹。
王建军突然拽着他的胳膊:“凡哥,俺明天想雕个悬崖,上面站着个修钟的小人,就像你那天在崖上的样!”
林凡笑着点头:“中啊,再雕只小鸟,落在钟顶上,给‘崖生’做伴。”
花房里的钟又“当当”响了起来,五座钟的声音混在一起,像支特别的歌,唱着老物件的新生,也唱着日子的红火。
王建军雕悬崖的劲头,比当初刻老巷守护图还足。天刚蒙蒙亮,他就蹲在花房角落的大青石旁,凿子“叮叮当当”敲个不停,石屑溅在他新换的蓝布衫上,像落了层白星星。
“凡哥,你看这崖壁的纹路,像不像咱去的那处?”他举着凿子往后退半步,鼻尖快贴到石头上,“俺特意记了崖上的裂缝,左数第三条得歪着走,跟被雨水冲的一样。”
林凡刚给“崖生”换了新的防尘垫,闻言凑过去瞅:“再把石头刻得糙点,那天咱见的悬崖,石头缝里都长着野草呢。”他捡起块碎石子,在青石上划了道弯线,“这儿得留个豁口,就像钟卡着的地方,得让看的人一眼就认出来。”
晓梅举着相机拍王建军的侧脸,他正眯着眼找下凿的角度,睫毛上沾着点石粉,像落了层霜。“这专注劲儿,比求婚还认真。”她笑着说,镜头一转,拍到青石旁堆着的小石子,都是王建军从悬崖底下捡回来的,说要照着雕野草。
“那可不,”王建军头也不抬地凿着,“这悬崖上得站着你,还得有李叔张老板拽绳子的样,一个都不能少。”他突然“哎哟”一声,凿子滑了下,在石头上多刻了道缝,“坏了,这缝太直了,不像雨水冲的。”
“没事,”林凡拿过砂纸给他,“磨圆点就行,就当是风刮的。”他看着王建军笨手笨脚地打磨,突然想起在悬崖上时,这家伙拽绳子拽得手心通红,嘴里还不停念叨“千万别掉下去”,忍不住笑了,“你当时紧张得跟啥似的,现在倒敢在石头上刻悬崖了。”
“那不是怕钟摔了嘛,”王建军挠挠头,石粉蹭得头发花白,“现在刻石头,它跑不了。”
正说着,李叔背着个竹篓进来,篓里装着刚采的野菊花,黄灿灿的。“给‘崖生’旁边摆两朵,”他往石桌上放,“这花在悬崖缝里也能长,跟那钟一样,皮实。”他瞅着王建军的石雕,突然说,“崖顶得刻几棵歪脖子树,那天我瞅见崖上有棵松树,根都露在外面,还活得挺精神。”
“哎对!”王建军眼睛一亮,扔下凿子就去找细刻刀,“俺咋忘了这茬?那松树得往崖外探,枝丫得拧着,像在瞅底下的钟。”
张老板端着壶新沏的茶进来时,正撞见王建军往石头上刻小人。石头上的林凡正弯腰够钟,手里还攥着根绳子,绳子往上拉,顶端刻着个小老头,烟袋锅斜叼着——不用问,准是李叔。
“咋把我刻成个球?”张老板指着石头上那个圆滚滚的小人,笑得直咳嗽,“我有那么胖?”
“这不是显您有力气嘛,”王建军赶紧补刻了两刀,给小人加了个背篓,“您当时背着工具箱,可不就这模样?”他又往小人手里刻了根撬棍,“这样就像了。”
晓梅举着相机“咔嚓”拍下来:“这叫‘悬崖救钟图’,得配段字。”她掏出小本子记着,“就写‘钟在崖上,人在心上’,咋样?”
“中!”大伙异口同声。
雕到给小人刻脸时,王建军犯了难。林凡的眼镜、李叔的皱纹、张老板的笑纹,咋刻都觉得差点意思。“凡哥,你皱个眉我瞅瞅。”他举着刻刀等半天,林凡愣是没动静,“你平时修钟时,不总皱眉吗?”
林凡被他逗笑了,故意挤了个鬼脸:“这样?”
“太丑了!”王建军笑得直不起腰,石屑掉了一脖子,“还是正常点吧,就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