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军把石雕往两只匣子旁边挪了挪,石头姑娘的影子正好落在新匣子上,像在跟它打招呼。“张叔,这石雕送您,”他挠着头说,“俺刻得不好,您别嫌弃。”
张先生摸着石头上的花纹,突然笑了:“比照片还像,连辫子上的红头绳都有。太奶奶说,她嫁过来那天,辫子上就扎着红绳,是她娘给她梳的。”
小姑娘突然指着石头上的小坑:“这阿姨在笑呢!她的酒窝跟我一样!”说着还往张先生怀里钻,指着自己的脸颊给大伙看。
晓梅赶紧按下快门,把这一幕拍了下来:张先生抱着闺女,闺女指着石雕笑,两只木匣子并排躺着,阳光透过玻璃顶落在上面,像撒了层金粉。
临走时,张先生把两只匣子都留在了花房:“放这儿最合适,让它们娘俩做个伴。”他又掏出本相册,“这是太奶奶的照片,送给你们,贴在花房的墙上,让她也回家看看。”
相册里有兰姑娘年轻时的照片,穿着旗袍站在老槐树下,手里果然抱着那只木匣子;还有张老年照,头发白了,却还笑着,旁边摆着那只新做的木匣子。
王建军把相册摆在石雕旁边,突然觉得石头姑娘的眼睛好像动了动,正对着照片笑呢。他拿起刻刀,在石雕底座刻了行小字:“民国的花,开在了今天。”
傍晚送客人走的时候,张先生的闺女跟丫丫拉了钩,说以后要常来,给太奶奶的匣子讲故事。丫丫拍着胸脯保证:“我带你看牡丹籽,等它发芽了,咱一起给它浇水!”
花房里安静下来,两只木匣子并排躺在玻璃罩里,红绸子上的兰花仿佛在悄悄说话。王建军摸着石雕上的小坑,突然觉得,这老物件认亲,认的哪是匣子啊,是根。就像这巷子的老槐树,根扎得深,不管过多少年,总能长出新的枝芽,开出新的花。
他拿起块新青石,琢磨着该刻点啥。晓梅凑过来说:“刻俩小姑娘吧,丫丫和张先生的闺女,手拉手给牡丹籽讲故事,多好。”
王建军眼睛一亮,刻刀在石头上划了道线:“中!再刻两只蝴蝶,绕着她们飞,像太奶奶匣子里的兰花活过来了似的。”
夕阳透过玻璃顶,在石头上投下温暖的光斑。林凡看着那两只并排放置的木匣子,突然觉得,这花房里藏着的,不只是老物件,还有无数个这样的瞬间——过去和现在碰了头,笑着说:“原来你在这儿啊。”
王建军的刻刀在石头上慢慢走,石屑簌簌落下,像谁在轻轻撒着金粉。
他知道,这故事还没完呢,就像那牡丹籽,总有一天会发芽,会开花,会把这百年的缘分,开得热热闹闹的。
王建军的刻刀在青石上走得越发稳了。
他先刻了两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手拉手蹲在牡丹籽的小土坑旁,丫丫的辫子梢上还系着红绳,张先生的闺女发间别着朵小兰花,都是照着白天俩人拉钩的模样刻的。刻到蝴蝶时,他特意把翅膀刻得薄如蝉翼,边缘带着点透明的弧度,像真能扑扇起来似的。
“你看这翅膀的纹路,”他举着刻刀给凑过来的林凡看,“俺照着院里蝴蝶标本刻的,连翅根那点小黑斑都没落下。”
林凡点头笑:“是像,尤其是这只蓝蝴蝶,翅尖带点紫,跟当年兰姑娘旗袍上绣的一个色。”
晓梅正往墙上贴张先生送的相册,闻言回头接话:“我刚翻到张老照片,兰姑娘抱着匣子站在老槐树下,树底下就落着只蓝蝴蝶,可不是现在这模样嘛。”她指着照片里的角落,果然有个小小的蓝点,翅膀的姿态跟石雕上的如出一辙。
王建军眼睛亮了,手里的刻刀差点戳到石头:“真的?那俺得把蝴蝶刻得再活点!”说着又往翅尖加了几笔,让颜色过渡得更自然,像沾了晨露似的。
夜里的花房比白天静,只有刻刀凿石头的“笃笃”声,混着窗外老槐树的叶响。林凡在整理那两只木匣子,老的那只他用软布擦了又擦,红绸子上的兰花绣线虽已褪色,针脚却依旧细密,能看出当年绣娘的巧劲。新的那只木头还泛着浅黄,红绸子鲜艳得很,是张先生的媳妇照着老样子绣的,连针脚倾斜的角度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