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英姿勃勃的新女将,又看看自家姐姐那副强自镇定的模样,嘴角忽然弯起一个俏皮的弧度,仿佛窥见了什么极有趣的事。她凑近诸葛芸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细若蚊呐:“侄女,泼酒作甚?可是嫌帐中…醋味还不够浓么?”
诸葛芸耳根瞬间红透,在桌下狠狠掐了姑姑一把,换来诸葛果一声夸张的抽气。陆宇瞥见她们小动作,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随即又故意板起脸,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仿佛饮下的不是酒,而是某种难言滋味。
帐中气氛一时变得微妙起来。毋丘俭犹自沉浸在得遇忠良之后的感慨中,未曾留意席下暗涌。刘忠感受到袖角传来的力道和诸葛芸指尖的微凉,心中既觉莞尔,又涌起一股暖意。他不动声色地反手,在案下轻轻拍了拍诸葛芸紧握的手背,示意安抚。诸葛芸如遭电击,飞快地缩回手,脸上红晕更甚,几乎要埋进衣领里去。
刘忠转向毋丘俭,神色如常,举杯道:“将军厚赠,忠铭感五内!待换回令郎,淮南诸军同心戮力,何愁司马不破?请满饮此杯,共商破敌大计!”
“好!同心戮力,共破国贼!”毋丘俭豪情再起,举杯痛饮。
烛火噼啪爆出一个灯花,光影在帐壁上跳跃,映照着新收的四员女将挺拔的身姿,也映照着诸葛芸低垂的侧脸和陆宇若有所思的眼神。
帐外,寿春城头的刁斗声穿透沉沉夜幕,一声声敲打着人心。淮南的夜,更深了。远处司马师大营连绵的灯火,如同窥伺的兽眼,森然闪烁。
这小小军帐之内,旧部血脉重聚,女儿心思暗结,而一场决定淮南命运、乃至牵动天下格局的大战,已如弦上之箭,一触即发。刘忠握着那枚温润的九州佩,仿佛握住了沉甸甸的前缘与未卜的征途,一股无形的激流,正在这看似平静的夜色下,汹涌汇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