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霍英栋已坐在办公桌前。
他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香烟,目光落在桌上摊开的星光行招商记录上——“1月 15日,顶好百货退租,按金 5万港元放弃;1月 20日,某电器行意向租客来电,称香港电话公司‘建议谨慎考虑’,决定不租;3月 5日,保龄球场设备商来电,澳洲产收银机需额外加价 30%,因运输路线需绕开美国管制……”
“霍生,汇丰银行的催款函又来了。”副手推门进来,声音压低,“他们说,若月底前不能给出贷款偿还方案,可能要启动担保条款——毕竟那 1000万是您个人担保的。”
霍英栋终于点燃香烟,烟雾缭绕中,他拿起催款函,红色的“逾期风险”字样格外刺眼。
“知道了。”
他深吸一口烟,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桌面,“星光行的玻璃幕墙,昨天我路过时看了,积的灰都能写字了。英资公司那边,有动静吗?”
“置地的威廉佩利昨天在酒会上提了一句,说‘愿意帮霍生解决麻烦’,但具体条件还没明说,不过听语气,怕是不会客气。”副手补充道,“还有,先生的秘书来电,说股东会议定在后天,何先生希望您能拿出‘让大家都满意’的方案。”
霍英栋掐灭香烟,起身走到窗边。
窗外,尖沙咀海旁的行人步履匆匆,惟有星光行的底层大门紧闭,“招租”告示牌被风吹得哗啦作响。
他想起 1962年星光行刚动工的场景,自己与何添等人站在工地上,畅想着“这里会成为尖沙咀最热闹的商业中心”,如今却成了烫手山芋。
“再等等,”他低声说,“我再想想办法。”
会议室。
声音带着几分无奈:“英东,不是我们不支持你,只是独资收购的话……你也知道,大家当初合资时说好各占 25%,现在你一个人接盘,传出去,别人会说我们‘没钱撑不住’。”
原来,霍英栋不是没钱,而是有不少钱,不管是汇丰银行的1000万贷款,还是三个其他股东手中的股份,他都拿的出钱来。
旁边的何添也附和:“是啊英东,地产市道这么差,我们手里也没多少现金流。若你能找到第三方买家,价格合适,我们都愿意卖;但让你一个人独吞,确实不妥——大家都是几十年的朋友,别因为这事生了嫌隙。”
霍英栋指节微微发白,他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股东们不是没钱,是怕“被比下去”,更怕英美后续的压力牵连自己。
大家一齐合作,股份是均等的,卖给别人,不论盈亏,大家的利益也是均等的。但如果卖给霍英栋一个人,说明自己没有霍英栋那样多钱,由霍英栋一个人独大,大家之间就有等级了。
“我明白大家的顾虑。”
他尽量让语气平和,“那如果有第三方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