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社会上突然蹦出来一个身份资料很合法的人,但你竟然查不到这个人在哪里出生,又死在了哪里。
一个看不见来处,又看不见归宿的人。
张起灵站在时间的河上,眼睁睁看着张海桐抬起脚步,要走去一个未知的地方。
在他的视野里,张海桐的目的地是一片死局。
他在青铜门里看见了指引,看见了未来的希望和苦难。
这些东西都寄托在吴邪身上,也压在他周围所有人身上。
这里没有张起灵的命运,也没有张海桐的归途。
所以他以为,张海桐要死去。
张海桐掰开他的手。
身上没有糖了,实在没有能给的东西,只好说:“时间到了。”
“如果是死亡,死在这里,其实也很好。”
两个人对视良久,张海桐忽然说了许多话。
非常莫名其妙的话,张起灵想问,但他只说记住就好。
“不记得也没关系。”
他摆摆手,那是一个赶人离开的手势。
张海桐又说:“时间到了,我要走了。”
张起灵黝黑的眼瞳如同一块莹亮的墨玉,就像小时候那样问:“你要走去哪里?”
张海桐笑了笑,说:“我回去了。”
对于一个在盗笔世界活了一百三十岁的盗墓贼来说,死在这里挺有排面的。
不是归途,胜似归途。
他用拇指点了点身后。
那里四季轮转,花开花谢。
雨和雪落下又回到天上,一轮红日升起,一棵黑色的树在尽头,撑开了天与地。
但是转瞬即逝,仿佛幻觉。
张起灵看着他转身,就像小时候告别,张海桐总让他先回屋子里,然后才离开小孩们的集体宿舍。
小时候的小孩趴在窗边悄悄的看,看他消失在院子里。
一个背影。
被撕扯开。
消失了。
张起灵站在时间的河上向下看,张海桐的躯体还活着,却没有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