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皇帝不宣于口的心事。
三位老臣垂静立,心中翻江倒海,也感受到布局崩塌后的寒意与无力。
是啊,无论是年幼的皇孙,还是其他几位声望、能力、母族背景皆不足以服众的皇子,谁又能在这内忧外患、强敌环伺的危急关头,承接住这摇摇欲坠的江山呢?
谁可以?
一个身影,几乎是不约而同浮现在三位老臣的心头。
让几人不约而同出一声深深无奈的叹息。
魏王,林渊……如果他还在,该多好。
以此人强悍无匹的个人武力,深不可测的修为,以及在北境军中说一不二的威望。
更重要的是,他与太子一家情谊深厚,若有他在,即便将年幼的皇孙推上皇位,谁又能说什么,谁又敢说什么。
北境不会生乱,成契不敢妄动,他可以作第二位皇祖,大景江山也可再延续三百年。
可是……他却飞升了。
时也,命也!
偏殿之内,再次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之中。
绝望的气氛如同浓稠的墨汁,弥漫每一个角落。
这片几乎要将人压垮的沉默里,一直侧身垂,沉默不语的礼部尚书秦成林,眼中忽闪过一丝暗芒,心中蹦出一个荒唐的念头。
大胆到近乎悖逆的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猛地蹿入他的脑海。
他被自己这想法惊得心头猛跳,气血都随之翻涌。
深吸了数口气,试图平复,但那念头却如同野草,疯狂滋生。
终于,他猛地撩起官袍前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因为激动,声音都带着颤抖:
“陛下!
臣有一言,或可解当前危局,只是恐犯杀头之罪……”
他这突兀的举动和言语,打破了死寂,平章政事谢蕴睁开半闭的眼眸,宁王惊愕。
元朔帝也偏过头,目光落在跪伏于地的秦成林身上。
“讲。”
皇帝吐出一个字。
秦成林再叩,抬头时,脸上已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然,声音也稳定了许多。
“臣请立——皇外孙为继!”
“皇外孙?”
宁王下意识地重复,一时没反应过来。
“正是!”
秦成林语气斩钉截铁,“魏王妃、宸宁公主殿下刚为魏王诞下嫡子,此子,身负赵、林两姓血脉,既是北境王位继承者,其母又是陛下嫡女(追嫡),太子胞妹!
请陛下立此皇外孙为储,令其改姓为赵,入继大统!”
他顿了顿,迎着皇帝深邃的目光,继续抛出石破天惊之语:
“待陛下百年之后,魏王妃、宸宁公主可作为太后,监国垂帘,如此一来,江山依旧姓赵,法统得以延续!
更紧要的是——”
他的声音略略拔高:“北境也终归一统,大景再无异姓王!”
“元清道宁掌教、北境都督岳江、上林学宫大祭酒,乃至前次大战后修养中的紫尘居士等一干当世强者,皆可因其与魏王、公主之渊源,同时拥护新君。”
“此策或可凝聚当下我大景所能凝聚的一切力量,共渡难关!”
他一口气说完,最后补充道:“此举……确与嫡长子继承之古礼稍有不合,然,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举!
臣相信,只要陛下圣心独断,朝野上下,为存续国祚计,必能理解!”
话音落下,偏殿内落针可闻。
平章政事谢蕴双目圆睁,死死盯着秦成林,胸膛剧烈起伏。
宁王更是张大了嘴,惊愕失色,震惊莫名。
元朔帝偏着头,目光落在秦成林身上,脸上没什么表情。
只是那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若有所思。
承钧,承钧……赵承钧。
承接万担千钧。
……
……
与此同时,数万里之外,成契王都千星城。
弥漫全城的恐慌尚未完全散去,但混乱已被新的秩序取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