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秋握住她的手：“十年前，我也觉得只要考上好大学就能改变命运。后来我发现，真正改变人生的，是从某个平凡夜晚开始，有人愿意陪你熬一锅汤，听你说一句‘今天好累’。”
白清夏笑了，把头埋进他颈窝：“那你以后每天都陪我熬。”
“嗯，随叫随到。”
就在这时，手机响起。是医院打来的。
“请问是陆远秋先生吗？您父亲突发脑梗，正在抢救，请尽快来市二院。”
时间仿佛骤然凝固。
陆远秋猛地站起身，脸色煞白。白清夏立刻抓起外套：“我陪你去。”
车上，他一句话都没说，手指紧紧攥着安全带，指节泛青。白清夏轻轻覆上他的手背：“别怕，我们在。”
赶到医院时，医生刚从手术室出来，神情凝重：“暂时脱离危险，但情况不容乐观。病人长期高血压未规范治疗，加上情绪剧烈波动，才导致急性发作。后续需要长期康复，且复发风险极高。”
陆远秋走进病房，看见父亲躺在那里，鼻孔插着氧气管，手臂上贴着监护电极，曾经强硬如铁的男人如今苍白虚弱，像个被抽去筋骨的影子。
他想起最后一次见父亲，是在三年前的春节。那时他执意退掉家里安排的国企职位，要去创业做餐饮。“你不务正业！”父亲摔了酒杯，“我供你读大学，不是让你去卖面条的！”
从那以后，父子断绝往来。
而现在，这个曾用巴掌教训他“做人要有出息”的男人，却因孤独和倔强，一个人扛着病痛走到濒死边缘。
陆远秋跪在床边，握住父亲枯瘦的手，泪水终于落下：“爸……对不起，我不该不理你。”
老人眼皮微动，嘴唇颤抖，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回来……”
那一夜，陆远秋守在ICU外，彻夜未眠。白清夏一直陪着他，递水、递毯子，偶尔轻声讲些小时候的事??她说她父亲也是个固执的人，直到临终前才肯承认自己错了，没能多陪她妈妈看一次海。
“有些话，不说出口，就成了永远的遗憾。”她望着走廊尽头的灯光，“你现在回来了，就不算晚。”
三天后，陆父意识恢复，能简单交流。他看着陆远秋，眼神复杂：“你妈走得早……我一个人拉扯你长大，总想着逼你强一点，狠一点，别被人欺负。可我忘了……你也需要人疼。”
陆远秋哽咽：“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你的面……我吃过一次。”老人忽然说，“去年冬天，我偷偷去过你们店。那天你没看见我，我在角落吃了碗‘冬藏’，加了溏心蛋。味道……比我想象的好。”
陆远秋怔住。
“我不懂什么节气酱料，但我尝得出，那是用心做的东西。”老人闭上眼，“你走吧，去做你想做的事。我只是……不想死得太难看。”
陆远秋伏在床边，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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