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子川心神一震,立刻从沉重的真相中挣脱出来!郑瘸子醒了!
他顾不得肩伤,猛地转身就要冲出去。
“子川。”云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易子川脚步一顿。
“记住,”云姨的目光如同最深沉的夜色,带着警示,“你如今知晓的,只是冰山一角。前路艰险,远超你的想象。信任需要付出代价,而有些真相,知道得越多,越危险。”
易子川背对着她,紧紧握住了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深吸一口气,没有回头,声音低沉却坚定:
“无论如何,多谢云姨救命之恩。前路再险,我亦往矣。”
说完,他大步踏出石屋,朝着安置郑瘸子的方向快步走去。阳光洒落在他染血的背影上,那脊梁挺得笔直,仿佛任何重压都无法将其摧折。
屋内,云姨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清冷的眼眸中,终于流露出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担忧与……一丝微不可查的期望。
而易子川心中,除了对郑瘸子苏醒的急切,更沉淀下了一份前所未有的沉重与决心。母亲的秘密,父亲的冤屈,易家的血仇,还有那隐藏在幕后的黑手……这一切,他都要一一查清!
而第一步,就是确保那个一次次用生命守护他的人,安然无恙。
易子川几乎是踉跄着冲出了云姨的石屋,肩胛的箭伤因这剧烈的动作而传来撕裂般的痛楚,但他浑然不觉。阳光有些刺眼,让他微微眯起了眼,适应了片刻,才看清不远处的另一间较小石屋前,青枭正站在那里,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混杂着疲惫与喜悦的神色。
“公子!”青枭见他出来,连忙迎上几步,压低声音,难掩激动,“郑兄弟醒了!刚刚睁眼了,还……还问起你!”
醒了!他真的醒了!
易子川只觉得堵在胸口的那块巨石仿佛瞬间被移开,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他快步走向那间石屋,甚至顾不上对青枭多说一句,一把推开了虚掩的木门。
屋内光线柔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郑瘸子果然醒了,他半靠在垫高的干草枕上,身上盖着干净的薄被,左臂和肩胛处缠着厚厚的白布,脸色依旧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干裂,但那只好看的独眼,却不再是昏迷时的涣散无神,而是重新凝聚起了焦点,虽然虚弱,却带着惯有的沉静与警惕。
在易子川推门而入的瞬间,那独眼便立刻精准地锁定了他。目光先是快速扫过他全身,在看到他右肩同样包扎着、隐隐渗出血迹的伤口和一身狼狈时,独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极其锐利的光芒,那里面有关切,有担忧,但更多的,是一种深切的、几乎化为实质的自责与痛楚。
“公……子……”他试图开口,声音却嘶哑干涩得如同破锣,几乎难以辨清。
“别说话!”易子川几步抢到床边,阻止了他费力发声的动作。他俯下身,仔细端详着郑瘸子的脸色,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触手不再是之前骇人的滚烫,而是带着伤者常有的虚冷。“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得厉害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一连串地问道,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急切和……温柔。
郑瘸子怔怔地看着他,看着易子川那双总是清冷睿智、此刻却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担忧与后怕的眼眸,看着他因急切而微微泛红的眼眶,看着他下颌新冒出的青色胡茬和眉眼间挥之不去的疲惫……独眼中的复杂情绪翻涌得更加剧烈。他艰难地动了动完好的右手,似乎想抬起,却又无力地落下。
“……属下……无用……累及公子……受伤……”他避开易子川关切的目光,垂下眼帘,声音低哑,带着浓重的自我厌弃。他清楚地记得昏迷前最后的画面——易子川为了救他,身陷重围,肩胛被冷箭射穿,而自己却只能无力地看着。
“胡说什么!”易子川眉头紧蹙,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严厉,“没有你,我早就死在乱葬岗了!是你救了我!一次又一次!”他想起郑瘸子昏迷前那句“岂能再存二心”,想起他强撑着为自己挡开致命一击,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气恼,气恼他总将一切归咎于自身。
他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