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任职不久,底蕴不够浑厚,抽丝剥茧也难以查得深入。
怕是不知他这些年的劣迹恶毒事,若只是和元族、万剑山有联系的话,倒也好办。
留得青山在,就不愁没柴烧。
楚槐山痛定思痛,深吸了口气,匍在地上,连磕了十几个响头。
磕得额头渗出了粘稠鲜红的血,在清冷的月华下看来几分渗人。
他红着眼睛看向了羽皇。
“界主大人,槐山,对不住妹夫你。”
一句妹夫,试图拉近感情。
任是高居帝位的界主,和他也是有亲戚关系的。
楚槐山流着泪说:“这些年,收了万剑山和元族的不少好处,但万剑山、元族都不是作恶多端之地,我也只是贪图了一些富贵,方才鬼迷心窍。但我也深思过,若能拉拢万剑山和元族,对你也是有好处的。我是个无能的人,但我也真的想帮到你啊界主。”
“父亲……”
楚华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全盘托出的父亲。
他显然是没反映过来,楚槐山这一计釜底抽薪,是化被动为主动。
占据主动权,再打感情牌,就算受罚,也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儿小的无伤大雅罢了。
“界主,这么多年,我有鸿鹄之志,但我是个废人,我的左臂,至今都不正常。”
那一条左臂,为救楚红鸾,连中两箭。
还是毒箭。
以致楚槐山的左臂肌肉萎缩,骨头深处至今都有裂痕。
每当刮风下雨的时候,都会疼得厉害,有时疼到满地打滚。
有一回就被羽皇瞧见了,还照顾了楚槐山一晚。
楚月摸着下巴,感叹楚槐山的谄媚之道。
只恨爹娘将自己生成男儿身,恨不得自己是女郎去嫁给羽皇。
一点心思琢磨,全用在了羽皇身上。
羽皇又至情至圣,便也招架不住。
楚月微眯了眯眼睛,神魔瞳暗启时,一缕温和的神农之力流转过了赤金火瞳,远远一观楚槐山,隔着衣料看清了其左臂骨骼、血脉、经络的生长方向,却是高挑起眉梢。
蓝老问:“怎么了,侯爷?”
楚月戏谑地回:“真是了不得的苦肉计,楚槐山的左臂会成为至今模样,怕是下了不少猛药。”
而这,便是拉拢君恩想获圣眷的本事。
湖畔,陷入了诡异的沉寂。
她用神魔瞳,在楚槐山的左臂萎缩痕迹当中,看到了好几处不自然的地方。
那些不自然,除非长年累月自己加重毒物。
绝非一次性造成的。
楚槐山想用当初的救命之恩,要羽皇一生愧疚。
果然,提及了这件事,羽皇沉默了好久。
眼底流转过痛心之色。
他缓慢地转过了身去,背对着楚槐山父子和这片在月色下银光粼粼的后山湖。
就算有救命之恩,楚槐山也不该对无辜的人下狠手。
若为钱财,只是和元族、万剑山来往密切,他尚可睁眼闭眼,马虎过了。
就算楚月执意要拿走第八军的实权,他也会给楚槐山善后。
但他给楚槐山来善后,谁来给那些枉死的冤魂点灯引路?
她们的尸体在湖泊里,在后院泥土当中,在乱葬岗,连个衣冠冢都没有呢。
楚槐山以为羽皇又动容了,眼底欣喜过甚。
“界主大人。”
跪在地上的他挪动着膝盖逐渐地靠近羽皇。
最后颤巍巍伸出的手,抓住了羽皇的衣裳一角。
他仰起头,如同等待男人的垂爱般,两眼含泪道:“槐山真的知道错了。”
初春的小雨纷纷,在夜晚无端悬落。
在湖面激起了细细密密的涟漪。
恰似一圈圈的年轮。
羽皇不言,冷酷地甩袖离去,不再回头看一眼楚槐山。
楚槐山右手掌心攥着的华贵衣料,逐渐地抽离,直到彻底地空荡。
他讷讷地看着羽皇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