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独有的醇厚,像只无形的手,勾得人肚子直叫,直往鼻孔里钻,连鼻尖都好像被这香味染得暖暖的。
“就是这家了,”老周指着巷尾那家挂着“老马家泡馍”木牌的小店,木牌被风雨浸得发黑,边缘有些卷翘,“老马家泡馍”四个字是用红漆写的,笔画里还能看出当年的遒劲。门脸不大,只有两扇红漆木门,门上的漆皮掉了不少,露出底下的木头纹路,还贴着褪色的春联,上联“生意兴隆通四海”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只剩下边角一点红。“开了三十多年,我小时候就来这儿吃,那时候马老板还是个小伙子呢,现在儿子都能掌勺了,味道一点没变。”
推开门,门楣上挂着的铜铃铛“叮当作响”,声音清脆得像山涧的泉水,在热闹的店里荡开一圈圈涟漪。店里已经坐了不少人,靠墙的八仙桌旁围坐着几个端着大碗的大爷,唾沫横飞地聊着天;靠窗的小桌前,一对年轻情侣正头挨着头掰馍,笑得眉眼弯弯。说笑声和掰馍的“沙沙”声混在一起,还夹杂着老板吆喝的声音和灶台上传来的“咕嘟”声,热闹得像过年时的集市。穿着白褂子的马老板正站在灶台前,褂子上沾着点油渍,却洗得干干净净。他手里的长勺在大铁锅里搅得“哗哗”响,乳白色的羊肉汤翻滚着,像一锅沸腾的牛奶,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溅起的小油星落在灶台上,很快被蒸发掉。
“马老板,来七碗泡馍,两肥三瘦两普通,多放辣子!”老周熟稔地喊了一声,声音穿过嘈杂的人声,精准地落到马老板耳朵里。他拉着众人往角落里的大桌走,桌子是厚实的老木头做的,桌面被磨得油光锃亮,能映出人影。
马老板抬头应了声“好嘞”,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像朵盛开的菊花:“周师傅今天带朋友来啦?是来逛罔极寺的吧?稍等片刻,马上就好!”他说着,又往锅里撒了把茴香,香味顿时更浓了。
众人刚坐下,穿蓝布衫的服务员就端来七个粗瓷大碗,碗口边缘有些磕碰,却透着股朴实的亲切感。碗里放着两块干硬的馍块,黄澄澄的像两块小砖头,旁边还摆着几碟小菜:糖蒜泡在透明的罐子里,泛着淡淡的pk;辣酱装在粗瓷碟里,上面浮着层红油;香菜洗得干干净净,绿得能掐出水。“得自己掰,”老周拿起一块馍,手指灵活地一捻,馍就裂成了小块,他示范着掰成指甲盖大小的碎块,“掰得越碎越入味,这可是吃泡馍的讲究,老一辈传下来的规矩,急不得。”
李辰拿起馍就往嘴里塞,干硬的馍渣掉了一身,被郑楷一把拍掉手背:“馋死你得了,还没掰呢就吃,懂不懂规矩?这叫‘一掰二撕三掐’,得慢慢弄。”
他拿起馍,手指像跳芭蕾似的灵活,碎块大小均匀得像用尺子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