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们,他们还在喝酒划拳,并没有察觉任何异样。
棠姬懂一点医术。她帮老姚拔掉了肩上的箭簇,又上了点金疮药。老姚惨白着脸,痛的眉毛眼睛拧成一团,但汇报起任务细节却是分毫不漏。
“老板娘,高大人让我在丙字号水门下放了炸药,只等天黑就炸渠。但是没想到雨下的太大了,那批石漆不纯,我努力了很久都没有把火点起来……郑子徒来的也太快了……但是我留了个心眼,炸药上留的是魏国的标记,不会有人发现这批东西跟我们韩国有关……”
棠姬听到要炸渠的事情时惊了一下,但是想起那位纨绔上官的模样,顿时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她点了点头,熟练帮老姚缠上了绷带。
棠姬不是雍国人。她出生在千里外的韩都新郑,十四岁时被送到雍国的都城长安做暗桩,到现在已经整整九年了。老姚也是她从韩国带来的家臣。
不同于别国的暗桩预算充足,韩国的城池被周围的大国瓜分殆尽,国库比韩王的脸干净。棠姬这些年差不多是自费工作,偶尔还要贴钱买上官的欢心。
这批石漆是棠姬去年送给韩使高诫的。为了得这能在水上燃烧的宝物,棠姬当时特地去了一趟上郡高奴县,花费好些银两,购置了其中成色最好的一批。可谁也没想到,真正做事情的时候,高诫拿出来的却是从别处搞来的掺假石漆。
老姚自幼勤习武艺,武功超群,平时自己出去执行任务几乎没有失过手,就这一次被上官借去做副手,竟然差点把命搭进去。
“这次任务失败虽说是高诫的问题,但是高诫的姐姐是韩王的宠妃……事情到最后还得是我们背黑锅。”
说道这里,棠姬长叹一口气起了身,“老姚,你好好在这里养伤,我还是得去一趟河道。”
“老板娘……”
老姚不忍棠姬涉险,但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拦得住棠姬,最后只能将未说的话咽进肚子里。
等哪一天回了韩国,他定要将高诫一刀捅个对穿!
棠姬明白老姚的担心,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我很快就会回来。”
话毕,棠姬再次披上了蓑衣,扭头离开了酒肆。
棠姬往丙字号水门相反的方向奔去,很快便到了渭水边的一个破旧仓库。
大雨下了半夜,渭水上波涛奔腾,翻涌的水声像是咆哮的虎豹,掩盖了周遭所有的声音。棠姬不确定这里是不是有人,她拢着蓑衣像只狸奴一般轻轻贴近窗缝,小心观察着仓库里面的动静。
今晨这仓库里还藏着她从宜阳运来的精铁,不知道高诫有没有顺利将它运走?
宜阳原本是韩国的城池,因城中铁矿质量高,弓弩剑戟的锻造工艺也相当好。鼎盛时,世人都道“天下良弓劲弩皆从韩出”。可不过几十年功夫,雍国从韩国手里夺走了宜阳城,韩国的武器锻造也大不如前。
韩王前些日子想要造一批兵器,苦于没有精铁,便通过高诫递信给棠姬,希望她能想想办法。
雍国严防宜阳和韩国亲近,想要直接从宜阳把精铁运回韩国几乎不可能。所以棠姬特地拐了个弯,借着进桑落酒的名义绕到宜阳,弄了批精铁带回长安,约定由高诫将这批货送回新郑。
今晚就是棠姬与高诫约定好交接货物的时间。货走水路,一路风高浪急,很快就能到韩国。
高诫怕运货的时候出岔子,特地从棠姬这里借走她身边功夫最好的亲随老姚,命他去与仓库相反方向的丙字号水门放炸药,吸引走河道上的看守,好方便他行事。谁知因为大雨和石漆,丙字号水门并没有炸响。
仓库里一灯如豆,光线勉强勾勒出堆积如山的麻袋轮廓,高诫搓着手在灯影里焦躁地踱步,他的几个手下正在清点精铁的数目。
棠姬见这景象,大胆敲击窗棂跟里面的人对了个暗号,很快高诫就过来开门。
“我的姑奶奶!你可算来了!”
看到棠姬,高诫激动的几乎要扑过来。他压低嗓门,声音有些颤抖。
“你那个家臣不是说去炸水门了吗?动静呢?我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