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却又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别的东西。
“其中一个梦里……也有你。”他的声音变得更低,更缓,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梦里在下雨,很大的雨……我们好像在一个很远的地方,你穿着红白相间的巫女服,打着一把纸伞……我们走了很久的路,坐了很久的车。你总是看着我,在我手心里写字,把你的玩具给我看……梦里,我好像很害怕,但又……必须保护你。”
他描述的,是那段属于“那个”路明非的逃亡之旅。此刻从他口中说出,却带着一种抽离的、旁观者般的平静,仿佛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古老的故事。没有当时的惶恐、局促、心动与绝望,只有模糊的情节框架。
“梦里……”他继续说着,声音里渐渐染上一丝难以察觉的迷茫,“好像最后……我让你一个人等了很久……对不起。”
绘梨衣安静地听着,她的眼睛微微睁大,似乎在他平淡的叙述里,捕捉到了某些熟悉的碎片。她用力摇了摇头,表示不介意,然后伸出手,想要再次去拉他的手。
但路明非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避开了。
他看着她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心脏某处传来一阵细微的、几乎被忽略的刺痛。他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那里空空荡荡,再无炽热的情感。
“但是,绘梨衣,”他的声音重新变得清晰,却也更冷了,“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这里告诉我……我不属于这里。”
“那个声音很吵,很固执。它说我的归宿在很远、很黑、很冷的地方。它说……我停留在这里,只会带来不好的事情。”他凝视着绘梨衣,试图让她理解这份冰冷的“真相”,“所以……我才会一次又一次地……从你面前消失。不是我想走,而是……我不能留下。”
说到这里,他那张仿佛永恒平静的面具,终于难以维持。一丝清晰的痛苦挣扎之色浮现在他眼底,那深潭般的平静被打破了,泛起浑浊的、混乱的涟漪。他似乎想要向她倾诉更多,将那压得他喘不过气的重负撕开一角。
“绘梨衣,你不明白……”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种近乎焦躁的疲惫,语速微微加快,“我现在……能‘看到’,能‘听到’太多东西了。不是用眼睛和耳朵……”
他抬起手,修长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指向绘梨衣,却又很快移开,仿佛害怕什么。
“我能直接‘感受’到别人散发的情绪,像颜色,像温度,好的,坏的……痛苦的,绝望的,嫉妒的,贪婪的……它们无时无刻不在往我这里涌,不管我想不想要。”他的眉头紧紧蹙起,流露出强烈的厌恶和不适,“我甚至……只要我想,我可以透过任何人的眼睛,强行去看他们脑子里在想什么,那些光鲜亮丽背后的算计,那些温柔笑容
他的呼吸似乎变得有些急促,虽然身体依旧站得笔直,却给人一种正在承受巨大无形压力的感觉。这种近乎全知的能力,对他而言不是恩赐,而是酷刑,将他与人世间一切美好的表象彻底隔绝,赤裸裸地暴露在无尽的情绪垃圾和人性阴暗面之下。
“我知道!我知道那个声音说的归宿可以逃开这些!”他几乎是低吼出来,带着一种被困野兽般的绝望,“那里很高,高到听不见是……”
他的声音骤然低落下去,带着一种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疲惫和恐惧。
“……但是那里只能坐下一个人。”他轻声说,每一个字都浸满了孤独,“窄得连转身都做不到。而且……没有下来的路。”
他缓缓抬起眼,看向绘梨衣,那双总是空洞漠然的眼睛里,此刻清晰地映出了痛苦和……一丝哀求?
“下来的唯一方式……就是跌下去,”他的声音轻得像耳语,却带着坠落的重量,“然后……粉身碎骨。”
一直流转在他身上的那种非人的、神性的平静,在此刻被彻底打破了。暴露出其下那个被迫背负了太多、被抛到极高处却又无比恐惧孤独和寒冷的灵魂。他站在绘梨衣面前,不再是那个遥不可及的神或怪物,而是一个被困在自己力量和王座命运里的、痛苦而迷茫的囚徒。他向她展露的,是他最深的恐惧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