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徐浪给她夹野葱煎蛋时,指尖擦过她碗沿的温度,像烙铁似的烫在心上。
她翻开草药图谱,指尖划过“当归”两个字——徐浪说过,这味药能补血活血,就像他总能在她快撑不下去时,递来一把托底的力气。“等我把药田打理好,就能帮他更多了。”
她对着书页小声说,阳光透过窗棂在字上投下光斑,晃得她眼睛发酸,不知不觉就靠着墙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那片干硬的当归。
而另一边,孙小峰和农业农村局环保部的主任秦嘉宏原本说好三天后再去向阳村,可孙小峰一想起牛棚里的那一晚,浑身就像爬满了虱子,坐立难安。
那晚沾在身上的粪水味,仿佛钻进了骨头缝,怎么洗都洗不掉,一闭上眼就是徐浪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越想越气,猛地一拍桌子,直接开车找到了秦嘉宏,非要当天就突击向阳村。
秦嘉宏本想拒绝,可一想到孙小峰的叔叔是上一任的环保部部长,当年自己能坐上这个位置,全靠这位老领导提携,实在抹不开面子。
再加上他心里也憋着一股火,上次去向阳村,徐浪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
他去过十几个村子,哪一次不是被村民捧得高高的,大鱼大肉伺候着,到了向阳村,不仅连口热饭都没捞着,还搞得像是徐浪给了他天大的面子才没找他麻烦一样,这口气他咽不下。
“行,那就突击检查!”秦嘉宏狠狠吸了口烟,将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我倒要看看,他们村是不是还有更多不按规定养猪的人!”
于是,孙小峰和秦嘉宏带着两个跟班,换上了一身不显眼的迷彩服和旧布衣,戴着草帽乔装打扮一番,开着辆银色面包车,鬼鬼祟祟地来到了向阳村外。
乌云正像浸了墨的棉花,一点点压低天空,车窗外的玉米叶被热风刮得噼啪响,却吹不散孙小峰满肚子的火气。
他坐在副驾上,指关节敲得车门“咚咚”响,像在敲谁的棺材板,“秦主任,再磨蹭太阳都落山了!”他扭头时,颈后的疤痕被阳光晒得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