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芊芊愣了一下,小声说:“谢谢,野葱是早上跟奶奶去地里挖的,带着露水呢!”
她说着,偷偷看了徐浪一眼,希望他能接话,却见他正听欧阳嫣然讲城里的趣事——讲哪家咖啡馆的拉花好看,哪家商场的衣服新潮,那些她从未接触过的世界,像一层薄雾,把徐浪和她隔在了两边。
“我觉得这红烧鱼最好吃,鱼肉一点都不柴。”欧阳嫣然也跟着说,眼神却瞟向徐浪,“浪哥,你平时常吃芊芊姐做的饭吧?”
徐浪正扒着饭,闻言点头:“嗯,芊芊做饭一直好吃,尤其是这道红烧鱼。”他笑起来眼角会弯成月牙,“那时候她总把鱼肚子上的肉给我,自己吃鱼头,说鱼头补钙。”
提到小时候,唐芊芊的脸颊泛起红晕,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意——那是属于她和徐浪独有的回忆。
那时候徐浪总说:“芊芊做的鱼,连鱼刺都是香的。”可笑着笑着,心里又有点酸,现在徐浪身边有了这么多优秀的女孩,还会记得那些小时候的事吗?
灶台上的水壶“呜呜”地响起来,像谁在悄悄哭。
一顿饭吃得有说有笑,却又暗流涌动,直到最后,唐芊芊收拾碗筷时,林若兰和欧阳嫣然主动上前帮忙。
厨房的土灶还带着余温,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地冒着泡,三人在狭小的空间里挤在一起,水声、碗碟碰撞声此起彼伏,像一首没谱的曲子。
“芊芊姐,我来洗碗吧!”林若兰拿起洗洁精,泡沫在她手心里堆起小小的雪山。
“我来擦桌子。”欧阳嫣然拿起抹布,在油腻的桌面上划出一道道水痕。
唐芊芊看着她们,心里的酸涩渐渐淡了些,或许她们也不是坏人。
她点了点头,拿起抹布擦着灶台:“谢谢,那我去把灶台擦擦。”灶台上的铁锅还留着红烧鱼的酱色,像一幅没干透的画。
三人虽然还是没太多话,但气氛比刚才缓和了些,像雨后慢慢放晴的天。
徐浪站在厨房门口,看着里面三个各有心事的女孩,无奈地笑了笑——他怎么也没想到,一顿午饭会变成这样。
阳光透过厨房的窗棂照进来,在她们身上织成一张金色的网,锅碗瓢盆的影子落在墙上,像一群跳跃的小鱼,给这场无声的“较量”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晕。
院子里的槐花香又飘了进来,混着饭菜香和淡淡的草药香,在空气里慢慢酿成了一坛说不清道不明的酒。
午饭过后,日头渐渐爬到头顶,徐浪送林若兰和欧阳嫣然回诊所休息。
诊所院门口的老槐树影缩成一团,蝉鸣声却陡然变急,像绷得太紧的弦。
“你们先歇会儿,我回去补个觉,有事打电话。”徐浪站在台阶下说,破洞的裤腿下摆被热风掀得轻轻晃动。
林若兰望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包带——刚才在徐家老宅,唐芊芊看徐浪的眼神像浸了水的棉花,又软又沉,让她心里莫名发紧。“浪哥好像对那个唐芊芊格外照顾。”
她轻声说,声音被蝉鸣吞掉一半。
欧阳嫣然靠在门框上,望着远处村道徐浪渐远的身影,嘴角撇了撇:“照顾又怎样?她能帮浪哥对付孙小峰吗?能帮他查秦嘉宏的黑料吗?”
阳光晒得她脸颊发烫,心里却像揣着块冰,“我们年轻漂亮,家里又有资源,浪哥又不傻。”话虽如此,目光掠过诊所墙上“医者仁心”的匾额时,还是忍不住发酸。
徐浪回到老宅时,院角的凤仙花被晒得蔫了头,花瓣卷成小筒。
他躺在堂屋的竹床上,竹篾的凉意刚浸到后背,倦意就像潮水般涌来。
昨晚在水坝听着水塘的蛙鸣睁眼到后半夜,早上又连轴转看了二十多个病人,此刻太阳穴突突地跳,没多久就沉沉睡去。
竹床随着呼吸轻轻晃,蚊帐外的蝉鸣不知何时低了下去,像被谁掐住了喉咙。
唐芊芊收拾完厨房,端着晾好的草药水回了小屋。
窗台上的薄荷被晒得耷拉着叶子,她捏了片放进嘴里,清凉的苦涩漫开时,嘴角却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