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水泡发了的吧?再用小锥子扎些眼儿冒充冬麻的‘鹦哥嘴’?嘿,这手艺是跟假古董贩子学的吧?分量重了,价钱就上去了?”
他手指又戳向旁边罐子里那摊黑乎乎、粘稠如糖稀的“阿胶”:“这玩意儿熬得够‘老火候’啊!牛皮、马皮、猪皮啥的下脚料,是不是掺了不老少?瞅这挂旗都拉不起来了。
黏糊糊一坨,光闻着腥味儿没一点皮胶香!驴皮?驴皮怕是连毛都没见着几根!”
老爷子越说越溜,像个在垃圾堆里扒拉宝的行家,手指头跟探针似的,点着架子上的存货:
“这‘田七’?石疙瘩磨的吧!压分量坑傻子呢!”
“这‘野山参’?栽林下参刷铁锈糊弄鬼呢!须子都是胶粘的!”
“这‘川贝母’?拿小粒浙贝冒充!味儿都不对!”
“这‘虫草’?嘿!面筋条儿插草棍儿染的!你搁这玩儿过家家呢?”
他每一个“点评”都像一把小刀,“呲啦”一下精准地划拉在李宝库那层厚厚脂粉似的假面具上。
李宝库的胖脸由红转白,又憋成猪肝色,油汗顺着鬓角“刷”地就淌下来了。
那个自称“张老板”的托儿也傻了眼,夹公文包的胳膊都忘了用力,眼看着大团结要滑出来。
他张着嘴,看着程大牛逼点石成金的嘴皮子把一堆堆“宝贝”瞬间剥皮拆骨。
露出里面一堆“败絮”,脑子已经转不过弯了……这戏,还怎么往下演?
“够了!”李宝库憋在胸腔里的那口老血和闷气终于炸开了锅。
他猛地一拍柜台,震得那罐假阿胶直晃悠。
他眼珠子红得能滴血,死瞪着陈光阳和王大拐,尤其是那个戳穿他全部把戏的程大牛逼:
“姓陈的!你他妈故意的是吧?!带个老不死的来砸老子场子?!我这儿百年老号,轮得着你个山沟里的药篓子指手画脚?!操!”
唾沫星子横飞,彻底撕下了生意人的伪善,露出狰狞的本相。
陈光阳脸上那点冷笑更深了,像冰面上裂开的纹路。
他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钉子砸进木板里的冷硬:
“李大掌柜,吼这半天,嗓子冒烟儿了吧?这铺子……是你祖上给老佛爷扎过针的‘百年老号’?还是给小日子当差时候的祖产?”
他特意顿了顿,目光扫过屋内那些被程大牛逼点得透心凉的“药材垃圾”,继续道,“是金子还是茅坑里的石头,咱心里都有数。这地界儿,这房子,我陈光阳看中了。”
他下巴朝那假药堆扬了扬,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你乐意拿去哪儿填坑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