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碎片正是量罪镜的残片,上古时用来映照众生罪孽的神器,如今却成了青丝的饰物,映出的也不再是罪孽,而是无尽的酷刑。
青丝越聚越多,很快在半空织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将刑仙日月轮困在中央。网眼处不断滴落黑色的液珠,落在地上便化作一朵朵黑色的曼陀罗,花瓣上的纹路竟是由无数细小的“罪”字组成。守道人们这才发现,那些青丝并非只有一种颜色——在光线下细看,有些发丝的根部泛着极淡的金色,像是曾经被仙光浸染过,只是如今被更深的黑暗覆盖,只剩下腐朽的灰败。
“嗡——”九脊量天琴突然发出一声哀鸣,琴身上的北斗星图瞬间黯淡。琴腹中传来一阵剧烈的震颤,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琴而出,紧接着,一道苍老沙哑的声音从琴魂中飘出,每个字都带着破碎的颤音:“葬发……是青冥仙姥的葬发……”
这声音正是初代燧人的残识。他的残魂附在量天琴的梧桐木琴胆里,历经万古都未曾如此失态,此刻却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每个字都带着血泪:“当年她坐化时,用自身仙骨为棺,发丝为链,将毕生修为锁在棺中……可这发丝怎么会离开仙棺?它们缠的不是日月轮,是轮子里的刑仙烙印!”
守道人们这才注意到,刑仙日月轮的轮心处各有一个模糊的印记——左轮是“刑”字,右轮是“罚”字,正是刑仙道胎们用自身本源烙印上去的印记。此刻那些青丝正顺着印记往里钻,轮体表面已经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仿佛下一刻就要崩碎。
“刑债……她来收刑债了……”燧人残识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当年九天刑庭判罚的所有罪孽,都记在刑仙一脉的账上……青冥仙姥是上古执律者,她的葬发会自动寻踪所有带刑印的东西,不管过了多少万年,只要刑债没清,就躲不过去……”
他的话让铸器台陷入死寂。谁都知道刑仙一脉在上古曾执掌刑罚,却没人知道他们还欠着这样的“债”。那些被刑仙判罚的生灵、被打碎的仙神、被镇压的妖魔,原来都成了挂在青丝上的“债”,如今正随着葬发一同寻来。
就在这时,九脊量天琴所在的琴台突然发出一声脆响。这琴台是用不周山残存的断木打造,坚硬程度堪比神器,此刻却从边缘开始裂开,裂缝中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是琴台在流血。裂缝越来越大,很快蔓延到整个台面,当琴身随着裂痕倾斜的瞬间,一道光柱从裂缝中喷涌而出——那不是寻常的光芒,而是粘稠如血的暗红色光流,里面混杂着无数细小的血色符文,在空中盘旋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响。
光流在半空盘旋了三圈,最终凝聚成一只巨大的竖瞳。瞳仁是纯粹的黑色,边缘却泛着血光,眼白的位置布满了金色的血管状纹路,那是混沌初开时的天地法则所化。这只混沌血眼刚一成型,周围的空间便开始扭曲,守道人们看到自己的影子在血眼中变成了扭曲的怪物,而血眼的瞳仁深处,正缓缓浮现出另一幅景象——
那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黑暗,连光线都被吞噬,只有偶尔闪过的幽蓝色鬼火能照亮少许景象。地面是凝结的黑色岩石,上面布满了指爪抓挠的痕迹,深的足以埋下十个人。空气中漂浮着无数半透明的影子,它们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徒劳地朝着某个方向伸出手——这里是九幽最底层,连鬼神都不敢踏足的绝域。
而在这片绝域的中央,一座黑色的山峰正微微震颤。山峰并非自然形成,而是由无数根青色的肋骨堆叠而成,每根肋骨上都缠绕着金色的锁链,锁链上刻着的“镇”字正在逐一褪色。肋骨山峰的顶端,压着一个巨大的白色茧状物,茧壳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从裂缝中渗出的不是丝絮,而是灰色的雾气——正是天哭茧,传说中用亿万冤魂的哭声凝结而成的封印,里面锁着什么,连上古仙神都不敢探寻。
此刻,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正从肋骨缝隙中伸出。那只手的皮肤呈青黑色,指缝间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指尖扣住天哭茧的裂缝,正一点点往外撬动。随着这只手的用力,肋骨山峰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锁链崩断的脆响此起彼伏。当这只手的主人露出全貌时,混沌血眼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