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口薄棺,与司桀枯槁的身形严丝合缝。
范立的意识静静注视着,看着这位夏朝最后的君王,将自己最后的归宿,亲手安放于墓穴正中。
墓碑上,铭文已然刻完。
——夏王之墓。
王,而非皇。
范立心中了然,九州归商,司桀自降帝号,这是他作为末代君王,最后的体面。
四名雕刻碑文的老者,耗尽了最后一丝心力,相继倒下,再无声息。
风雪中,只剩下最后一名老者。
他跪伏在司桀面前,声音在寒风中发颤,带着哭腔。
“陛下……我等夏朝遗民,生为夏臣,死……亦为夏鬼……愿于九泉之下,再随陛下……”
司桀额角青筋暴起,挖掘坟墓早已耗尽了他所剩无几的生命,此刻的他,不过是靠着一口不甘的执念强撑着。
他看着最后的老臣,又扫过那几具倒在墓碑旁的冰冷尸体,沙哑开口。
“丹朱……本当由朕亲手了结。”
“朕……上愧对列祖列宗,下无颜见我夏朝万民。”
“恨不能……转世归来,再与那窃国之贼,一决生死!”
老臣闻言,浑浊的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悲哀,他剧烈地摇头。
“陛下,人死魂归轮回,一碗孟婆汤,前尘尽忘,方得新生,此乃天地至理,不可违逆啊……”
司桀静静听着,脸上那死寂的神情,忽然被一抹疯狂的决然所取代。
“关龙逄!”
他厉声喝道。
“老臣在。”那老者颤声应答。
“你是族中最智者,你告诉朕,若朕将神魂一分为七,六道入轮回,独留一缕残魂于这南巢之地……可否……实现真正的归来?”
司桀的声音越来越急促,眼中燃烧着骇人的光。
“待朕转世之身重归南巢,融合这缕残魂,是否能尽数继承前世的修为、记忆……乃至这滔天的恨意?!”
关龙逄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他本已油尽灯枯,可司桀这番话,却让他恐惧到四肢百骸都在战栗!
“不!陛下不可!此乃逆天之举,是禁忌之术啊!”
“斩魂分魄,转世成功的可能微乎其微!即便功成,归来之身亦会性情大变,残暴嗜杀!况且,破镜难圆,神魂一旦分裂,便再无完整可能,终究……会有缺憾!”
“陛下……三思啊!”
关龙逄的嘶吼戛然而止。
他的生机,在这一刻彻底断绝。
那双圆睁的眼中,凝固着对君王即将踏上绝路的无尽惊恐与绝望。
或许,再多一息,他就能劝服司桀。
但,天意弄人。
“三思……”
司桀发出一声悲凉的苦笑。
“朕这一生,已败无可败,死亦难安,还有何路可选?”
“赌了。”
“若能功成,朕便亲手去杀了丹朱!”
他将关龙逄的尸身抱入墓坑,与另外七具尸体并排躺在棺椁之侧。
八位老臣,拱卫君王。
“朕的这一世……到头了。”
他轻声呢喃,动作愈发迟缓,推开棺盖,躺了进去。
而后,缓缓将棺盖合拢。
黑暗与死寂中,一道微不可闻的执念之声,从棺椁的缝隙中逸散而出。
“最后……再赌一次……”
轰!
眼前的画面,连同整个意识空间,骤然崩碎!
范立的意识猛然下坠!
待他再次睁眼,天地已换了颜色。
天是血色的天。
地是无垠的棋盘。
十九道纵横交错的线条,是奔流不息的血墨长河,远处,一座座黑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