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笑弯了眼睛,伸手摸了摸他的被子,然后便一直坐在椅子上,看着他组装礼物。
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陆之樾的指尖很快又沾满了胶水。
外婆时不时跟他说话,大多数是她在说,讲一些家长里短,还有陆之樾错过的关于宁县的要闻。
由于陆之樾的嗓音仍旧沙哑,咳嗽得厉害,所以拥有认真当一个倾听者的权利,只在非常想笑的时候,才微微抿起唇角。
祖孙之间的谈话到深夜才结束,陆之樾也刚好圆满完成这份礼物。
他洗完手回来,从另一个抽屉里找出一个包装盒,将礼物放进去后,里面还多出许多空间。
“会摔碎的吧?”
外婆在一旁开口。
陆之樾垂眸片刻,决定等出门的时候买一些填充物,再把盒子包好,于是又将礼物拿了出来。
“外婆,您想看一看吗?”
他偏过脸,问道。
外婆失笑,抚了抚他的顶说:“外婆又不是收礼物的人,才不要做第一个欣赏它的人。”
陆之樾似乎又在烧,他用刚浸过冷水的指腹碰了碰耳廓,低着头说:“那明天我们去一趟商场,我给您买礼物。”
他补充:“用我比赛的奖金买,那是我自己挣的钱。”
外婆笑着答应了,陪他一起把杂乱无章的地毯收拾干净。
陆之樾送她回房间,也回到自己的卧室,洗了个澡,躺到床上睡觉。
他在药物带来的深沉睡眠中,直至晌午才醒来。
睁开眼睛时,视网膜上仍浮动蓝色的碎片,久久不息。
他又做了关于大海的梦,每逢新年,陆之樾都会做这样的梦,因为在陆兴州的讲述中,妈妈于除夕夜离开以后,是葬在了海水中的。
梦里的海水温暖,陆之樾身体往下陷落,却从未觉得害怕过。
这一回的海水来得极早,从上个星期开始,就席卷全身,陆之樾得了流感,连着几天的高烧把海水都烤得烫。
头痛欲裂中,海水顺着他的眼睛渗出来,陆兴州的慈爱之心被激,将关于宁县的禁令特赦,极度慌张地叫来了外婆。
或许思念妈妈,就等同于思念外婆。
缠在手上的编织绳是陆之樾频繁遭遇欺骗的人生中,唯一的笃信不疑。
陆之樾洗漱完毕,到楼下吃了顿早午餐,将自己的钱包放进外婆的手提袋,等候她出门。
外婆过来的时候,齐莉莉也跟在她身侧,脸上挂着笑:“您不知道,这孩子叛逆惯了,不三不四的朋友一大堆,我平常都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出门,除非是小树和他一起。”
陆之樾通过形容词判断,这话讲的是齐钧。
他往客厅里看了一眼,齐钧面已经换好了外出时穿的衣服,却无表情地坐在沙上,显然是遭到了无情的拒绝。
“他不像小树,小树很听话懂事的,小钧……”
齐莉莉似乎在考虑措辞,无奈笑道,“有时候会犯浑,犟起来拉都拉不住,连我都拿他没办法,还是不要让他跟着你们了,您和小树逛得开心就好。”
陆之樾肩膀上挂着外婆的手提袋,和她一起走下台阶。
陆兴州还在上班,事先替他们预约好了司机,不过外婆说刚吃完饭坐车会头晕,便由陆之樾拿出学生卡,两个人步行前往地铁站。
外面阳光明媚,今年似乎是个暖冬,陆之樾很快就走热了,外婆把他的毛线帽摘下来,拿在手里。
祖孙俩边走路边聊着天,快到地铁站的时候,一群机车少年从马路边飞驰过去,口哨伴随着脏话,快乐地远去。
外婆回头看了看:“小齐说的‘不三不四’的朋友,指的就是这些吗?”
“不太清楚。”
陆之樾说,“我只和齐钧去过几次疗养院,没见过他的朋友。”
“疗养院?”
“嗯,齐钧的外公住在那里。”
外婆沉吟了一下:“小齐说他犯浑,那他是在疗养院里医闹了?”
陆之樾略微回想,并不确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