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桃花树下练剑,你总说要做正道的光,要照亮这浑浊世间。如今这光,快要灭了。”
这句话像一根淬火针,狠狠地扎进了楚厌离的心。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那些被仇恨掩盖的温情片段此刻清晰得好像就在昨天。十五岁那年,她刚入青玄宗,因为资质平平,练剑时总是遭到别的弟子的讥讽。秦无殇当时已是宗门最出类拔萃的弟子,却总是跟在她身后,一声声喊着“小师妹”,把自己攒了半年的灵石分给她,说可以帮助她稳固地修为。有一次她练剑时不小心摔下石阶,膝盖磕得血肉模糊,是秦无殇偷偷把她拉到桃林深处,从怀里掏出伤药,笨拙地给她包扎,还哄她说:“不要怕,师兄以后要保护你。””
但这一切,在三年前的那个雨夜里被彻底打碎。那一天秦无殇突然叛离宗门了宗门的三个秘典,临走的藏经阁的偏殿也放火烧了。师傅为此大病一场,从此对这个“最得意弟子”绝口不提。楚厌离曾无数次地想,为什么要这样做呢?究竟是为了魔教的强大,还是早已背弃了正道?
“别再提当年!”楚厌离怒吼着再次进攻,剑光变得愈发杂乱,原本行云流水的剑法此刻满是破绽。秦无殇轻松识破她的招式,侧身避开剑锋,右手像铁钳一样扣住手腕,稍一用力,长剑便“啪”的一声落在地上。紧接着,他的剑抵着她的冰冷的剑刃贴着带着凛冽的寒意。
“杀了我,像杀师父一样杀了我!”楚厌离闭上眼,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秦无殇的剑上,“你既然早已背叛,何必假惺惺地说这些废话?动手啊!”
秦无殇的剑,却迟迟不落。他看着她脖颈跳动的脉搏,感受着她温热的气息拂过剑身,耳边突然响起了师父临终前的嘱托。那是他叛出宗门的前一夜,师父把他叫到书房里,望着他,目光复杂地说:“无殇,你资质极好,但心性太执拗。”厌离了性子,将来如果你走上了歧途,你一定要拉她一把,不要让她走上你的老路。”那时他只以为师父是察觉了什么,敷衍着应下,可此刻想起,师父的眼神里满是无奈与期许。
秦无殇猛地收剑,后退几步,剧烈地咳嗽起来,捂着胸口的手松开时,一口黑血从嘴角溢出,落在青石上,顷刻间腐蚀出一个小坑。“蚀心魔”又发作了,那种万蚁噬心的痛苦从五脏六腑扩散开来,他几乎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
“你……”楚厌离一怔,看着他嘴角的黑血,眼神里满是疑惑。她曾在典籍中见过魔教的蚀心计,是用百种毒虫炼成的蛊虫,植入人的身体后,每月十五便会发作,如果不吃解药,就会被折磨得死去活来。
“我早已中了魔教的心魔。”秦无殇苦笑道,面色苍白如纸,“三年前我下山历练,被魔教教主擒获,他施计于我我叛出青玄宗,效力于他。”如果不按时服用解药,就会吃尽万蚁噬心之苦。”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瓶,扔给楚厌离,“这是解药,能解你身上的戾气之毒——方才那气刃上的戾气已侵入你经脉,再拖下去会伤及根基。我引开追兵,你快走,从断魂崖东侧的密道下去,那里有早年师傅安排的接应。”
楚厌离握着瓷瓶,指尖传来冰冷的触感,心里五味杂陈。愤怒、疑惑、不解,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表的心痛,像一盘盘乱麻缠绕在一起。她看着秦无殇转身扑向山下的魔教教徒,骨笛再次响起,却再也不是以前那种催人戾气的刺耳曲调,而是他们在桃林中常听的那首《归雁曲》。那曲调悠扬婉转,带着淡淡的思乡之情,是当年师父教给他们的的是“鸿雁归巢,是合家团圆的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