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吴郡的世家望族,齐太傅的妻子是我母亲的亲姐姐。
所以我与那位齐家姐姐,乃是姨表亲。
说起来也是巧了,贵妃娘娘姓梅,竟是同我母亲与姨母一个姓氏。”
梅瑾萱几乎撑不住平静的脸,她垂下眸子,偷偷咽了下口水,才能稳住声音,说出接下来的话:“也不算巧合。
我乡野出身,不似太嫔生于富贵锦绣中,连名字都是精心挑选,寓意雅致的。
我本名粗俗,梅瑾萱这个名字是到了毓秀宫,昭仪赐的。
太嫔母家乃吴郡大族,必也是书香传承灵秀逼人,现在想来,可能是昭仪盼望我能沾染上几分太嫔母家的文雅聪慧。”
卓太嫔深深地看着梅瑾萱,突然笑了。
她说:“对,应是如此。”
卓太嫔不再纠缠齐昭仪的事,让梅瑾萱松了口气。
她话锋转折,重新说回了正题。
“我之前把一句话送给过齐昭仪,今日也送给你。”
梅瑾萱眼眸看她。
就见卓太嫔坐姿不甚淑女,十分肆意懒散,嘴角挂着玩味轻佻的笑,但是那眼神却如千年不移的磐石,严肃且坚定。
“我和她说,人在世间走一遭,活着,要痛痛快快,死了,亦要轰轰烈烈。
像她那种活着憋屈死也艰难,半死不活最是难受。”
她说:“今天这话,也适合你。”
梅瑾萱心头一跳,不知是不是因为被人看透,让她胸腔仿若被碎石堵住,嘴里泛起阵阵苦涩。
卓太嫔的话确实振聋聩,但梅瑾萱更想冲她喊:
谁人不想痛痛快快、轰轰烈烈走上一遭,可那谈何容易。
大家不都是如履薄冰,步履维艰。
而她都那样小心翼翼地活着了,也留不住想留的东西,护不住想护的人。
世情如深山逐鹿,前路迷茫,猛兽环绕。
难道,还要怪她活得不够热烈,处事不够决绝吗?
而当年被卓太嫔送话的齐昭仪,同样如此!
但最后,梅瑾萱忍住了,连同她胸口的翻滚的情绪。
梅瑾萱面上再如高僧入定,可敏锐似卓太嫔,也看出了她麻木之下的不满与愤怒。
卓太嫔倒不恼,只是摇了摇头,叹道:“你和她真像。”
梅瑾萱瞬间眯起眼睛。
她?指的是谁?
梅瑾萱戒备起来。
没想到,卓太嫔却不再说了。
如她自顾自地来一样,她站起身也要自顾自地走。
不过临走前,落下一句话。
“你这样无精打采,想来也是闲的。
既然劝说没用,过一阵忙起来就好了。”
香风拂面,倩影渐远。
留下梅瑾萱坐在远处思索着卓太嫔的话。
忙起来?
忙什么?又有什么事情要生了?
而这个谜底,很快就揭晓了。
不出三日,便有一个十七八岁的俏丽女子,被秋水引着来到梅瑾萱面前。
这女子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裳,虽是裙装,但行动间飒爽利落,毫不扭捏。
头上没有珠翠装点,仅一根绳子把头高高竖起,一头青丝倾斜而下,更加惹眼。
再看那眉目,未施粉黛,墨眉凤目,没有烟雨朦胧的美感,却似山川奇峰的秀丽。
这人落落大方地来到梅瑾萱身前,对着她俯行礼:
“民女宁安候府楚清怡,拜见贵妃娘娘。”
梅瑾萱当然知道她的身份。
秋水来请示,有人求到她面前,想要入宫拜见的时候,就提到了宁安候府三小姐的名号。
不提宁安候府,梅瑾萱也不能同意见她。
不过,梅瑾萱想不明白她来见自己的目的。
遂叫了免礼后,只专注观察她,再不说话。
楚清怡也不是迂回的性子,直接跪了下去,说明来意:
“娘娘,自年前西北鞑靼五部联合犯边,宁安候重伤,拖到现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