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的撞击声在大殿里回荡,震得梁上的灰尘都簌簌往下掉。太子踉跄着后退两步,捂着额头疼得龇牙咧嘴,抬手一摸,额头上赫然肿起个拳头大的包。更奇的是,那包的形状竟隐约像个“忠”字——原来垫在柱前的竟是东宫寝殿的门闩,上头“澹台烬专用”五个鎏金小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侧面还粘着半截麻绳,绳上用朱砂写的“饶命”二字歪歪扭扭,此刻随着门闩晃动,不偏不倚糊在了上前劝架的丞相脸上。更绝的是门闩末端刻着行小字:“本闩采用江南水患特制硬木,撞之可保忠孝两全,居家旅行必备”。
“殿下!万万不可啊!”太医令钟离忧一个箭步冲上前,动作快得连官帽都歪到了一边,露出光秃秃的头顶。他捧着太子的脑袋左看右看,手指轻轻戳了戳那个红肿的包,突然倒吸一口凉气,惊叫道:“此乃忠纹贯顶啊!大吉之兆!”说着从袖中抖出张膏药,药膏黑黢黢的,上面却明晃晃印着个金黄的“忠”字,“臣特制的‘忠字贴’,贴上可保殿下忠义传千古!”
“卖门闩咯!太子同款防撞门闩!”五皇子澹台铢不知何时爬上了殿角的青铜鹤灯,小短腿在灯座上晃来晃去,活像年画里蹦出来的散财童子。这小家伙今日穿了身朱红短打,领口还绣着个金线元宝,偏生腰间别着把鎏金小算盘,正噼里啪啦拨得响:“附赠忠字额纹教程,包教包会!先到先得!买十根送户部侍郎亲笔签名地瓜干——就是刚才喷茶水那位大人的!”
朝堂顿时乱成一锅粥。六部尚书挤作一团,都想凑近看清太子额头的包是不是真像“忠”字,礼部尚书的老花镜被挤掉在地上,踩得稀碎;五城兵马使踩着同僚的衣摆去抓老五,结果被突然飞来的算盘珠打中膝窝,“扑通”一声跪在了大理寺卿面前,吓得老寺卿以为他要喊冤;最绝的是刑部侍郎,这位素来以铁面无私着称的老臣,此刻正偷偷用官袍袖子擦拭门闩上的金粉——擦完还凑到鼻子前闻了闻,活像只偷油的耗子,被同僚撞见时还慌忙摆手:“本官是看这金粉纯度如何,以防有人以次充好欺瞒殿下!”
而大皇子澹台玄正蹲在柱子裂缝边,借着袍摆掩护,悄悄用银簪挑出片发黄的纸角。那纸上的“巫蛊”二字让他眼睛一亮——这字迹他太熟悉了,正是瑞王府师爷独有的蝇头小楷。更妙的是纸片背面还粘着半粒朱砂,形状恰似瑞王府的蝙蝠纹徽记,他不动声色地将纸角塞进袖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混乱中,瑞王府的侍女绿腰悄悄退到殿柱阴影里。这丫头今日特意穿了身柳绿衫子,袖口还绣着柳叶纹,为的就是在满朝朱紫官袍中不显眼。她摸出本寸许宽的绢册,狼毫小笔蘸着舌尖的唾沫急书:“南宫氏提及治水夜,疑与前朝旧事有关……”笔尖突然一顿,因为二皇子澹台战“不小心”射飞的弹丸正巧打翻了她手中的墨砚。
那弹丸来得刁钻,先是在殿柱上“邦邦邦”反弹三次,最后精准命中砚台边缘。墨汁泼洒如雨,将绢册上“南宫”二字染成了只振翅欲飞的黑凤凰。更绝的是墨汁顺着绢帛纹理蔓延,竟渐渐显出幅地图轮廓——正是当年江南堤坝的工段分布图,连每个闸口的位置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哎呀!”老二夸张地大叫,手里的弹弓却稳稳瞄准了另一根殿柱,“我的金瓜子怎么飞那儿去了?”话音未落,又一颗金丸破空而出,这回打中的是御史大夫的笏板。那象牙笏板“咔嚓”裂成两半,掉出张对折的密信——正是三日前瑞王写给御史的私函,上面“务必坐实太子秽乱宫闱之罪”几个字,在阳光下格外刺眼,连皇帝都看得一清二楚。
太子揉着额头的肿包,视线不经意间扫过云懵懵的腰间,突然发现钥匙串少了一把。那把最长的铜匙不知何时插进了殿柱裂缝,此刻正随着她的动作缓缓转动。“咔嗒”一声轻响,柱内传来细微的机关转动声,暗格中滑出本蓝皮册子——封面上《江南治水侍寝录》六个烫金小字,与东宫书房那本被他藏在床底的一模一样!
“陛下到——”
尖细的唱喏声撕裂了满堂喧嚣,像把剪刀剪断了混乱的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