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类的记忆被替换到99%时,我们就会变成星尘的‘行走星图’,而真正的人类记忆……”视频突然中断,最后一帧画面里,林野的共生端口喷出大量星尘雾,他的瞳孔里,是与特纳相同的螺旋纹路。
联邦议会的辩论已经结束了三天,可特纳的“失控事件”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还在扩散。沈溯站在联邦医院的隔离室外,透过强化玻璃看着里面的特纳——老兵正蜷缩在病床角落,双手死死按着脖颈后的共生端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硅基文明的高频脉冲声。
“他已经三天没说过人类语言了。”护士的声音带着疲惫,递过来一份检测报告,“昨天我们尝试切断他的共生系统,结果他的心脏骤停了17秒,最后是星尘雾自发修复了他的心脏瓣膜,才把他救回来。”
沈溯的指尖划过报告上的心电图,那上面有一段平缓的直线,对应着心脏骤停的17秒,可直线下方却藏着微弱的波动,频率与硅基核心的运转完全同步。他突然想起林野视频里的话:“星尘在修复人类的身体,是为了更好地保存容器。”
这时,实验室的助手发来一条紧急通讯:“博士,那1287个用户里,有32个人失踪了,他们的家里都留下了相同的星尘符号——就是你在星图上看到的边界符号。”
沈溯转身走向医院的走廊,走廊的照明灯突然开始闪烁,灯光下的地面上,星尘雾正顺着地砖的缝隙爬出,连成一条细长的痕迹,指向医院的地下室。他跟着痕迹走下去,地下室的门没有锁,推开时闻到一股熟悉的气味——那是林野实验室里特有的消毒水味,混合着星尘的清凉气息。
地下室的中央放着一个巨大的培养舱,舱内漂浮着32个透明的“茧”,每个茧里都裹着一个失踪的用户,他们的共生端口正与舱顶的硅基核心相连,淡蓝色的光流在他们之间来回流动。而培养舱的侧面,贴着一张纸条,上面是林野的笔迹:“当第1000个茧形成时,边界就会消失。”
沈溯的共生接口突然剧烈发烫,他的眼前闪过一段陌生的记忆:无数个硅基核心在星尘云中旋转,每个核心里都储存着一个文明的记忆,有的是碳基文明的诗歌,有的是晶体文明的数学公式,最后一个核心里,是人类的议会辩论——正是他三天前在联邦议会的发言。
“你终于来了。”一个声音从培养舱后传来,林野走了出来,他的半边脸已经变成了半透明的硅基形态,星尘雾从他的指尖滴落,“星尘文明不是在吞噬人类,是在‘收集’文明。它们曾经见证过17个文明的灭亡,每个文明灭亡前,都会失去追问边界的勇气,而人类……”林野的声音突然顿住,他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挣扎,“而人类现在,正在主动走进星尘的‘文明博物馆’。”
沈溯刚想追问,医院的警报突然响起,红色的灯光照亮了地下室的墙壁,上面的星辰符号开始闪烁。林野猛地抓住沈溯的手腕,将他的共生接口按在培养舱的控制面板上,“快切断连接!它们已经开始加速了,再晚……”林野的话没说完,他的身体突然开始透明化,最后变成一缕星尘雾,钻进了培养舱的硅基核心里。
隔离室的灯光忽明忽暗,特纳的意识在两个世界之间漂浮。一边是人类的记忆:他在战场上抱着受伤的战友,粒子刀的光芒照亮了战友的脸;另一边是星尘的记忆:无数个文明在星尘云中诞生又灭亡,每个文明都以为自己是宇宙的唯一,直到它们发现,自己只是星尘收集的“标本”。
他的手指突然能动了,摸索着抓住床边的通讯器,艰难地按下发送键。他想告诉沈溯,星尘的“共生”有一个隐藏的协议:当人类主动放弃追问边界时,共生系统就会启动“标本化”程序。可他发出的,还是一串高频脉冲。
突然,隔离室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走了进来,斗篷下露出半张硅基形态的脸——是林野。林野将一只手按在特纳的共生端口上,“我能帮你暂时恢复人类的语言,但你要记住,星尘文明里,有一个‘反抗者’群体,它们不希望文明变成标本,它们需要人类的‘勇气’,去打破星尘的规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