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颈发麻。
观测舱的地板开始渗出银白色的液体,像融化的月光。当液体漫过脚踝时,周明发现自己能“看见”这些物质的分子结构——它们不是已知的任何元素,原子核里没有质子或中子,只有不断坍缩又展开的“可能性”。“这是‘空白’的具象化形态。”信使的声音里带着惊叹,“你们的物理法则正在被改写,因为你们开始相信‘不可能’也是一种可能。”
此时,地球的另一端正上演着更诡异的景象。撒哈拉沙漠的中心,干涸了万年的河床突然涌出蓝色的泉水,水底沉着无数玻璃珠,每个珠子里都嵌着一个未被选择的人生:一个出租车司机看见自己成为钢琴家的平行世界,一个退休教师在珠子里继续教着早已去世的学生。而在里约热内卢的贫民窟,墙壁上的涂鸦开始流动,最终组成一张巨大的星图,标注着人类从未发现的宜居行星——坐标参数竟与十五世纪一位修道士的手稿完全一致。
“熵增的方向在逆转。”周明盯着监测屏上疯狂跳动的数据,突然想起沈溯留下的那段音频。他再次戴上神经接驳器,按下播放键的瞬间,眼前的观测舱突然变得透明——他看见无数个沈溯在不同的时空里同时存在:有的在恐龙时代的沼泽里点燃第一堆火,有的在三十世纪的火星种植小麦,还有一个正坐在他此刻的位置上,对着年轻的自己微笑。
“每个选择都会在‘空白’里留下分支。”那个“沈溯”开口说道,声音与记忆中的导师重合,“人类以为自己活在唯一的时空线,其实只是在可能性之海里踩着浮冰前行。”周明伸手去触碰幻影,指尖却穿过对方的肩膀,插进一片温暖的虚无。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掌正在变得透明,血管里流淌的不再是血液,而是那些银白色的“空白”液体。
膜文明的信使突然发出尖锐的震颤。观测舱外,原本蔚蓝的地球正在发生畸变——亚洲大陆的轮廓渐渐模糊,太平洋上浮现出一块从未有过的大陆,上面矗立着金字塔与摩天楼共生的城市。“过度激活了。”信使的波动变得紊乱,“沈溯的涟漪强度超过了临界值,你们的现实正在溶解成可能性的浓汤。”
周明的视线穿透舱壁,看见月球背面的环形山里,一群穿着古代铠甲的士兵正与星际舰队对峙。他认出那些士兵的铠甲上刻着甲骨文,而舰队的舷号属于地球联盟尚未建成的深空舰队。“这不是幻觉。”他喃喃自语,突然想起沈溯导师的另一句话:“当哲学开始具象化,科学就成了它的画笔。”
银白色液体已经漫到胸口,周明却感觉不到窒息。他的意识正在与观测舱外的世界同步——他“听”到撒哈拉的泉水在吟唱质数,“看”到里约的星图上,每个行星都标注着人类尚未发明的语言,“触”到月球上对峙双方的武器里,流动的都是同一种能量:那是恐惧与希望交织的意识波。
“必须建立新的锚点。”膜文明的信使突然剧烈闪烁,“沈溯的意识太自由了,需要你们的集体意志为它划定边界——否则所有可能性都会坍缩成一个‘绝对确定’的死局。”它的话音刚落,周明的神经接驳器突然弹出一行文字,是沈溯的笔迹:“意义需要容器,就像水需要河床。”
全球的异常现象在这一刻达到顶峰。北极的冰盖下升起一座图书馆,书架上的书没有文字,却能根据读者的记忆自动生成内容;伦敦大本钟的指针开始逆时针旋转,每个路过的人都能在钟面上看见自己死亡的瞬间,却没人感到恐惧;而在沈溯消失的观测舱里,周明终于明白该做什么——他将自己的意识沉入银白色液体,在“空白”的基底里搜寻那些最坚固的“人类碎片”。
他找到的第一块碎片是“母亲”。不是某个具体的人,而是所有人类对温暖的集体记忆,它在空白里凝成一颗恒星。第二块是“探索”,表现为一艘永远在航行的独木舟,船帆上画着从甲骨文到二进制的所有符号。最后一块是“告别”,那是无数次挥手、拥抱、墓碑前的沉默组成的螺旋,像DNA一样缠绕在恒星周围。
“这就是你们的锚点。”周明对自己说,也对那些在空白里漂浮的意识说。当他将这三块碎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