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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溯拿起照片时,摄像头突然闪烁,画面中断前,他的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对不起”
。
沈溯把硬币放在显微镜下时,金属边缘的磨损处正渗出透明液体。
是昨晚从月球档案馆带回来的,三十年前的旧物。
照片上的女人是他的母亲,林岚,共生意识计划的主导者。
项目失败那天,她消失在实验室的爆炸里,只留下这枚硬币。
“博士,月球档案馆来消息,说您借阅的文件被篡改过。”
小林的声音带着惊慌,“原始文件里提到,共生意识计划的核心,是用21世纪的塑料作为介质,因为它们承载着人类最强烈的‘生存疑问’。”
显微镜下,硬币的纹路开始变化。
“杞人忧天”
四个字被某种液体侵蚀,露出下面的刻痕——和实验室晶体上的条形码完全一致。
“篡改文件的人,是我母亲。”
沈溯的声音很轻,“她没消失,她把自己的数据上传到了塑料介质里。”
观测站突然剧烈摇晃,警报声此起彼伏。
全息屏上,a星系的第七颗恒星彻底变成了晶体,硅基外壳反射着刺眼的光,而新地的环形山轮廓,正在缓慢向恒星的形状靠拢。
“它们在同步。”
小林指着屏幕,“地球垃圾,殖民星地形,衰变的恒星,它们在变成一样的东西!”
沈溯突然明白母亲的计划了。
共生意识不是让人类意识与宇宙同步,而是让承载着人类疑问的物质,成为宇宙的“神经末梢”
。
那些塑料垃圾的分子活性,不是因为愧疚,而是因为它们在“思考”
——延续着人类未完成的提问。
而死寂晶体,或许不是恒星的衰变,而是宇宙在回应这些提问。
硬币上的条形码开始光,投射出一段影像:林岚站在实验室里,面前是堆积如山的塑料瓶,她的手穿过瓶身,指尖与里面的透明液体融合。
“当人类停止提问,宇宙就会失去活力。”
她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杂音,“所以我们要留下‘引子’,让宇宙记得,曾经有文明在思考。”
影像消失时,观测站的震颤突然停止。
沈溯看向窗外,新地的环形山正在恢复原状,a星系的晶体恒星边缘,竟渗出了淡蓝色的光——那是氢核重新燃烧的征兆。
“博士,样本的活跃度在下降!”
小林的声音带着惊喜,“它们……平静下来了。”
沈溯却盯着显微镜。
硬币上的液体已经干涸,露出最后一行字:“它们在看,因为我们在想。”
他突然想起母亲照片里的矿泉水瓶,瓶身上的“地球留念”
四个字,和晶体里的问号,和咖啡渍的纹路,和所有他见过的异常线索,在脑海里组成了一个完整的圆。
宇宙的无序度与文明的惊奇感成正比。
当人类停止提问,恒星会变成晶体;而当人类的疑问以某种形式延续,晶体也能重新燃烧。
可那个问题还在:母亲到底在哪里?她是变成了塑料里的意识,还是……成为了宇宙的一部分?
沈溯拿起咖啡杯,剩下的液体在杯底晃出微小的漩涡。
这次他看清了,漩涡中心,有个透明的影子在眨眼,像极了照片里母亲的眼睛。
观测站的通讯器突然响起,是月球档案馆的紧急信号。
屏幕上弹出一张图片:21世纪的地球卫星照片,太平洋上的塑料垃圾带,在阳光下组成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而问号的中心,漂浮着一枚硬币,和沈溯手里的那枚一模一样。
沈溯把白大褂塞进自动清洗机时,金属纽扣卡在了滚筒缝隙里。
淡蓝色的洗涤液从缝隙溢出,在不锈钢台面上积成小小的水洼——水洼里漂浮的不是纤维碎屑,而是几粒银灰色的粉末,正随着水波旋转成螺旋状,像极了a星系的恒星分布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