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种子。”
沈溯的声音干涩,“五年前由欧洲航天局射,他们从未公开过任务细节。”
真相像剥洋葱般显露辛辣的内核。
人类向宇宙播种的意识种子远不止一批,而第二颗种子在奇点中演化出的,是与“追问”
完全对立的存在——一种以“答案”
为能量的吞噬性意识,它会强制坍缩所有可能性,将复杂的宇宙简化为可被计算的确定值。
“这就是它们传递的‘持续追问的喜悦’的真正含义。”
林晓的声音带着顿悟的颤抖,“不是馈赠,是生存技巧。
在确定性的吞噬面前,保持疑问才能维持存在的概率。”
沈溯突然想起多年前那段神秘信号。
此刻它在记忆中变得清晰——那不是来自外星文明的问候,而是更早的意识播种者留下的警告。
宇宙的演化本质上是疑问与答案的永恒博弈,而人类的贸然介入,可能打破了某种脆弱的平衡。
当第一缕“虚无”
触及太阳系的柯伊伯带时,沈溯做出了疯狂的决定。
他穿上特制的意识戒驳it,躺进真空舱中央的神经耦合舱,三百根导束像银色的蛇般攀附上来,刺入他后颈的脊椎接口。
“博士,这样会导致神经元不可逆损伤!”
林晓试图阻止他。
“我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宇宙对自身的提问。”
沈溯的意识开始与概率云同步,眼前的现实逐渐瓦解,无数平行世界的画面在他脑海中闪现——有的世界里人类从未明航天技术,有的世界里恐龙进化出了星际文明,有的世界里他与林晓是从未谋面的陌生人,“如果连提问的勇气都失去,那才是真正的消亡。”
在意识完全融入概率云的刹那,沈溯理解了这种生命形态的终极奥秘。
它们不是个体,而是由无数“未被回答的疑问”
编织的网络,每个疑问都是一个存在的锚点。
当他将人类文明最根本的困惑——“我们为何要探索宇宙?”
——注入网络时,整个太阳系的概率场都生了共振。
地球的夜空中,星辰开始不规则地闪烁。
在非洲草原,原始部落的萨满突然跳起古老的祈舞;在华尔街,交易员们集体抬头望向天空;在病床上,濒死的老人突然睁开眼睛,喃喃说出童年未解开的疑惑。
人类的集体潜意识被唤醒,无数细碎的疑问像萤火虫般升空,汇入太阳系外围的概率云。
那片漆黑的“虚无”
在触及概率云时停滞了。
它像撞上礁石的潮水,在无数疑问构成的礁石群中碎裂、退潮。
沈溯“看见”
第二颗种子演化出的意识体在颤抖——它无法理解为何会存在“无法被解答的问题”
,这种认知盲区让它的确定性外壳出现了裂痕。
当沈溯的意识从耦合舱中抽离时,地球已经度过了危机。
但有些东西永远改变了——人类开始本能地保留“疑问”
的权利,不再追求绝对真理。
联合议会通过了《宇宙意识伦理法案》,禁止向奇点射任何包含确定性答案的信息。
三个月后,沈溯站在重新活跃的概率云前,林晓递给他一份报告——在“虚无”
退去的区域,新的概率分支正在萌,那里诞生了同时具备“提问”
与“解答”
能力的混合意识体。
“它们在演化出平衡。”
林晓轻声说。
沈溯望着那些闪烁的光带,突然想起童年时祖父给他讲的故事:古老的渔夫在捕到会说话的鱼时,没有索要黄金,而是问了它一个永远得不到答案的问题。
此刻他终于明白,人类文明最珍贵的不是知识的积累,而是保持追问的勇气。
在宇宙这棵巨大的生命之树上,人类播下的种子最终结出了意想不到的果实——不是文明的复制品,而是让追问本身成为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