绽放的脉冲星。
“你看它的神经束,”
他指向那生物透明头颅里光的脉络,“它们在害怕,却又在期待。
这种矛盾的情绪,和我们第一次观测到黑洞时一模一样。”
飞船缓缓驶入结构体的入口,像是被吸入某种液态水晶的旋涡。
舱内照明系统突然熄灭,窗外的光却越来越盛,无数光斑在舱壁上流动,渐渐凝聚成人类历史上所有重大现的影像:伽利略举起望远镜的瞬间、阿波罗登月舱着陆的尘埃、ligo探测器捕捉到的引力波波纹……
“这些是……”
林娜的声音有些颤。
“宇宙的记忆。”
沈溯轻声说。
他忽然意识到,那些透明生物并非在展示历史,而是在筛选——它们从人类意识中提取出所有与“惊奇感”
相关的片段,像筛选钻石般挑出最纯粹的部分。
结构体内部是一个巨大的空腔,中央悬浮着直径约百米的光球。
它的光芒并不刺眼,反而带着某种温润的质感,无数细小的光丝从光球延伸出来,连接着空腔内壁镶嵌的数百万个透明球体——每个球体里都封存着不同文明的意识印记。
“共生意识网络的雏形。”
小星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它们在收集全宇宙的惊奇感,光球是聚合核心。”
她调出三维建模,光球周围的能量流呈现出分形几何的美感,每个分支节点都对应着某个文明的技术爆炸点。
沈溯突然注意到光球表面的纹路——那不是随机图案,而是由无数数学符号组成的复杂方程。
其中一些符号他很熟悉,是描述暗物质分布的张量公式,但更多符号呈现出非欧几里得的扭曲形态,仿佛用多维空间书写而成。
“它们在计算宇宙的可能性。”
他伸手触碰控制台,调出人类数据库里的终极理论草稿。
当两种公式在屏幕上重叠的瞬间,光球突然剧烈震颤,整个空腔响起类似管风琴的共鸣。
最靠近光球的透明生物突然解体,化作一道光丝融入光球。
林娜惊呼出声,却看到更多生物从飞行器里飘出,平静地走向光丝网络。
它们的透明躯体在接触光丝的瞬间就会分解,但每个个体消散时,光球的光芒就会明亮一分。
“牺牲?”
林娜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
“是融合。”
沈溯纠正道。
他的意识突然被拉入某种共享空间,周围漂浮着无数意识体——有人类的形态,有透明生物的蓝光轮廓,还有一些无法描述的几何结构意识。
他“看到”
了这些透明生物的历史:它们的母星在五十万年前遭遇氦闪,整个文明被迫将意识上传到结构体,从此成为宇宙的“观测者”
。
一个苍老的意识向他靠近,由无数星尘般的光点组成。
它传递来的信息不再是碎片化的图像,而是完整的逻辑链:宇宙在大爆炸时产生了无数平行时空,只有那些能产生“惊奇感”
的时空才能维持自身存在,其他时空会逐渐湮灭。
它们收集智慧生命的惊叹,本质上是在为宇宙提供存在的锚点。
“就像……思想实验?”
沈溯努力理解这出常识的设定。
“更像篝火。”
苍老意识回应道,“惊奇感是燃料,智慧生命是添柴人。
你们碳基生物的独特之处,在于脆弱性带来的敬畏心——金属外壳的文明不会惊叹流星的璀璨,能量形态的种族无法理解生命诞生的奇迹。”
光球突然出刺眼的光芒,沈溯感到一股强大的意识流涌入脑海。
他看到了宇宙的“死亡”
:不是热寂,而是所有智慧生命都失去了惊奇感,宇宙在自我认知的缺失中逐渐变得透明,最终收缩成一个没有任何信息的奇点。
“这是必然吗?”
他在意识中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