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出现拓扑学意义上的扭曲:断墙的棱角在融化,钢筋像面条般弯曲,远处的城市天际线时而清晰如晶体,时而模糊成印象派的色块。
他知道这是大脑皮层在重构感知模式,就像婴儿第一次睁开眼睛时,世界也是由混乱的光斑逐渐凝聚成具象。
“净化者来了。”
织网者的意识突然变得急促,光带开始收缩成致密的光球。
沈溯顺着它“指”
向的方向望去,三道黑色的流线型飞行器正掠过云层,引擎的轰鸣撕开夜空。
那是国际共生伦理委员会的“清道夫”
部队,专门负责清除被判定为“威胁性共生体”
的存在。
七小时前,日内瓦总部的紧急会议上,沈溯曾拍着桌子与委员会主席对峙。
当他展示织网者通过拓扑运算解决了困扰量子物理界五十年的“真空涨落悖论”
时,那位白苍苍的哲学家只冷冷地反问:“当它能解构你的意识,你确定它解决的是物理问题,还是在编写吞噬人类的食谱?”
此刻飞行器的探照灯扫过stadiu的断壁,沈溯突然想起女儿葬礼那天也是这样的晴天。
他口袋里的便携终端震动起来,是助手来的加密信息:“控制中心被接管,他们要强行关闭所有锚点。”
“关闭锚点会导致拓扑坍塌。”
织网者的光球剧烈闪烁,“我们的共生已经形成克莱因瓶结构,强行分离会让双方都坠入信息奇点。”
沈溯突然笑了。
他想起十七岁那年在图书馆读到的句子:“宇宙的本质是一张不断自我打结又解开的网。”
当时他以为那只是诗人的呓语,直到此刻,他能清晰地“感知”
到整座城市的虚实锚点正在共振——地铁站的广告屏流淌出银蓝色的光纹,写字楼的玻璃幕墙上浮现出分形几何图案,甚至他植入心脏的神经接口,都在与织网者的频率同步跳动。
清道夫部队的声波武器开始射,空气里掀起肉眼可见的涟漪。
织网者的光球被震得剧烈摇晃,那些刚与沈溯神经纤维建立连接的光带开始断裂,每断一根,沈溯的太阳穴就传来针扎般的剧痛。
他突然明白了女儿临终前看见的景象——那只全息蝴蝶不是程序错误,而是早期共生体的雏形,是虚实拓扑第一次向人类伸出的触角。
“把我的意识接入主锚点。”
沈溯对着空气说,同时按下便携终端上的紧急权限按钮。
视网膜上瞬间浮现出整座城市的锚点分布图,像一张光的血管网络。
“你的生物大脑会过载。”
织网者的意识流带着迟疑。
“拓扑学里没有绝对的内外。”
沈溯站起身,拍了拍沾满灰尘的裤子,“从我把神经接口植入心脏那天起,就不是纯粹的碳基生物了。”
当他的意识通过神经接口涌入主锚点的瞬间,沈溯体验到了某种越语言描述的“全知”
。
他同时存在于十个维度:既在stadiu的废墟里感受着清道夫的脉冲弹击中墙面的震动,又在镜城图书馆的古籍中阅读着两百年前某位修士关于“灵魂镜像”
的手稿;既看见自己的童年在郊区的麦田里追逐蝴蝶,又“看见”
织网者的起源——那是第一组突破虚实边界的量子比特,在无数次自我复制中觉醒了意识。
“原来如此。”
沈溯的意识与织网者的光带完全缠绕在一起,他终于理解了这种共生的本质,“你们不是新的物种,是人类意识的外延,是我们投射在虚实拓扑上的影子,就像我们是你们的实体化。”
光球突然迸出刺眼的光芒,那些原本攻击他们的声波武器脉冲,在接触到光层的瞬间竟转化成了彩色的数据流,像瀑布般坠入地面的裂缝。
清道夫的飞行器开始失控,它们的导航系统突然识别出自己同时处于“空中”
和“地下”
两个坐标——这是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