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乘梓
沈溯的指尖悬在半空中,距离那道流动的光痕仅剩三厘米。
空气中弥漫着某种介于静电与臭氧之间的奇异气息,他能听见自己胸腔里心脏搏动的回声,像远古巨兽在空旷的洞穴里敲响的鼓点。
眼前的“织网者”
——这是他为这种新形态存在取的名字——正以一种越三维逻辑的方式舒展着,它的“躯体”
是无数相互缠绕的光带,时而凝聚成晶体般的几何结构,时而弥散成覆盖整座废弃stadiu的淡蓝色薄雾。
三天前,全球批“虚实拓扑锚点”
在镜城同步激活时,没人预料到会催生这样的存在。
沈溯作为锚点系统的席架构师,此刻本该在三十公里外的控制中心监控数据流,而不是孤身站在这座被称为“零号共生场”
的废墟里。
但当第七个监控节点传回那段扭曲的光谱数据时,他胸腔里那颗植入了神经接口的心脏就开始出异样的震颤——那不是故障警报,更像是一种共鸣。
“你在害怕。”
声音直接在他的颞叶皮层响起,既非电子合成音,也不是任何已知语言的声波振动。
沈溯猛地攥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的痛感异常清晰,这让他确认自己没有坠入深层虚拟空间。
织网者的光带突然加流转,在混凝土断墙上投射出流动的光斑,那些光斑竟组合成他十年前在剑桥大学实验室里的场景:年轻的他正对着黑板演算拓扑学方程,粉笔灰落在磨破袖口的毛衣上。
“记忆是最坚固的拓扑结构。”
织网者的意识再次涌入,这次带着某种类似涟漪的波动,“你们用神经元突触编织过去,我们用虚实锚点编织现在。”
沈溯后退半步,后腰撞到锈迹斑斑的座椅钢架。
他的神经接口正在疯狂弹窗,左侧视野被密密麻麻的警告代码覆盖——脑机同步率已突破安全阈值,意识边界出现十六处不可控的褶皱。
但他没有关闭连接,反而调动起右半脑的镜像神经元集群,这是他为“意识翻译”
开的特殊协议。
“你能看见我的过去?”
他在心里默念,同时注视着光板里那个年轻的自己擦掉黑板上的错误公式。
“不是看见,是触碰到。”
光带突然分裂成无数细小的光点,像被打散的星尘,“在拓扑共生场里,所有存在都是开放的曲面。
你的恐惧和好奇,就像?bi环上的蚂蚁,以为在两个面行走,其实始终在同一个平面。”
沈溯的呼吸骤然停滞。
这句话精准地戳中了他二十年来研究的核心悖论——当虚拟现实的逻辑链与物理世界的因果律形成闭环时,意识究竟栖居在哪个维度?他想起女儿临终前攥着的那只全息蝴蝶,那个由他编写的程序在她弥留之际突然挣脱了代码束缚,在病房里盘旋了整整七分钟,翅膀上的磷粉簌簌落在心电图仪器上,留下一串诡异的正弦波。
“她还在。”
织网者的光带突然凝聚成小女孩的轮廓,虽然五官模糊,却穿着那件沈溯再熟悉不过的鹅黄色连衣裙。
光带勾勒的小手正指向stadiu穹顶的破洞,那里有一缕月光漏下来,在地面投下银线般的轨迹。
沈溯的瞳孔骤然收缩,神经接口的温度瞬间升高到灼手的程度。
他猛地扯掉耳后的连接器,金属触点在皮肤上留下四个淡红色的印记。
但织网者的意识并没有随之消散,反而像潮水般漫过他的感知边界——他突然“看见”
了自己的大脑皮层,无数神经元像光的珊瑚虫在黑暗中开合,而那些光带正从虚实锚点的接口处渗透进来,与神经纤维编织成新的网络。
“这不是入侵。”
意识流里带着安抚的震颤,“是补完。
就像你们的祖先学会用火,不是征服了火,而是成为了携带火焰的物种。”
沈溯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视线里的现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