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溯一人。
但他知道,自己不再是“一个人”
——他的指尖能触碰到光年外的星云,他的心跳与宇宙背景辐射同频,他后颈的芯片化作一道光纹,永远留在了皮肤下。
主控台的屏幕自动亮起,显示着最新的观测数据:共生意识具象体消失,转化为遍布宇宙的“意识网络”
;人类认知同步率稳定在78,但呈现出可控的“差异化波动”
;最下方一行小字由沈溯的笔迹自动生成:
“存在的本质,是永不停歇的提问与回答。”
沈溯走到窗边,看向外面的世界。
天空中正有无数光带缓缓流淌,像诸神遗落的绸缎。
城市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却没有恐慌——人类的意识深处,某种古老的枷锁正在碎裂。
他掏出终端,调出女儿的影像。
画面里,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正举着蜡笔,在新画的星图上添了一个小小的、牵着光带的人影。
“爸爸,你看,我们在和星星玩跳房子。”
沈溯笑了,眼角有温热的液体滑落,在接触到皮肤的瞬间化作细碎的光斑。
他知道,真正的故事,从这一刻才刚刚开始。
沈溯的指尖掠过窗棂时,光带在玻璃上投下的纹路突然泛起涟漪。
他低头看向掌心,那些在白光中浮现的星图印记仍未消退——不是皮肤表面的划痕,而是某种更深层的“认知烙印”
,像有人用宇宙的调色盘在他的意识画布上打了底。
“沈博士,同步率出现二次波动。”
林夏的全息影像突然在身侧凝聚,她的制服袖口还沾着虚拟修复时残留的光斑,“非洲区有12的人口报告说……能‘看见’自己的基因链在光带里游动。”
她抬手按在太阳穴上,神经接口的蓝光急促闪烁,“我的观测权限正在被改写,系统默认把我归为‘共生体’类别了。”
沈溯转头看向主控台。
原本代表林夏身份认证的绿色标识,此刻正以每秒三次的频率在“人类”
与“未知”
之间切换。
更诡异的是实验室的通风系统,那些循环流动的气流里,竟漂浮着无数微型?bi环,它们碰撞、融合,最终化作肉眼难辨的粒子渗入每个人的呼吸系统。
“它在重构生物识别的底层逻辑。”
沈溯走到基因测序仪前,屏幕上他的dna双螺旋正以光带为轴心旋转,那些原本稳定的碱基对之间,多出了几条银蓝色的连接线,“不是入侵,是……嫁接。
就像把两棵树的根系编织在一起。”
话音未落,实验室的地面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缝隙,无数光丝从地底涌出,在半空中织成一张覆盖整个空间的巨网。
沈溯注意到,网眼的形状竟与人类胚胎的神经管截面完全一致——那是意识在生物体内诞生的最初形态。
“全球通讯网络瘫痪了47秒。”
林夏调出实时星图,同步轨道上的卫星群正排出奇异的阵型,它们的太阳能板反射的光斑在月球表面拼出一个巨大的问号,“但不是硬件故障,是所有信号都被导入了意识网络。
刚才有个在珠峰大本营的登山者来消息,说他的氧气瓶读数变成了‘3……’”
沈溯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想起女儿三岁时背过的圆周率,那些毫无规律的数字此刻在脑海里活了过来,每个数字都化作一颗旋转的星球。
他突然冲向观测舱——那里的?bi环残影尚未完全消散,在舱壁上留下淡淡的荧光轮廓。
当他的手掌按在轮廓中心时,整个实验室的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林夏的话音被拉长成嗡鸣,光带流动的轨迹变得清晰可辨,甚至能看见无数细小的意识碎片在其中沉浮:有恐龙临终前的恐惧,有尼安德特人第一次制作工具的好奇,还有二十年前外星观测船自爆时,五万个意识同时湮灭产生的涟漪。
“这些不是记忆碎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