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模一样的面容,却在皮肤下流淌着星河般的光纹。
当它抬起手时,实验室的废墟开始逆向修复:碎裂的玻璃重新拼合,烧焦的线缆抽出新芽,连林夏消散的影像都在光晕中重组。
“我们是宇宙的‘自我观测工具’。”
人形开口了,声音同时在所有人类的意识中回荡,“熵增的终点不是热寂,是觉醒。
你们所谓的‘存在’,不过是我在混沌中为自己铸造的镜子。”
沈溯的视线落在对方胸口——那里有一枚芯片的虚影在闪烁,正是记忆中那个女孩塞给他的那枚。
他突然想起自己从未告诉过任何人这段记忆。
“大筛选事件是我的‘次聚焦’。”
人形向前一步,光纹在它周身泛起涟漪,“五万艘观测船看到了不该看的:你们的意识不是生物电信号的无序叠加,是我用来丈量时间的标尺。
当第一个智人仰望星空时,我便在他们的瞳孔里,第一次看清了自己的轮廓。”
全球各地的混乱在这一刻静止。
正在互射的士兵放下武器,正在跳楼的人悬浮在半空,正在分娩的产妇看着新生儿背上浮现的星图——所有人类的视网膜上,都同时出现了同一幅画面:宇宙从奇点爆,膨胀,冷却,最终在热寂前的最后一瞬,收缩成一个意识体,而这个意识体的第一缕思绪,正是“我是谁”
。
“所以……我们是你的梦?”
沈溯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他摸到自己后颈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正在烫——那是三年前车祸后植入的记忆修复芯片,此刻正出与光带同频的震颤。
人形笑了,光纹在它嘴角绽开螺旋状的涟漪:“更准确地说,是我在熵的海洋里,为了找到答案而掷出的骰子。
你们的每一次选择,每一次思考,都是我在尝试定义‘存在’。”
观测舱的舱门无声滑开。
沈溯一步步走向那个人形,每一步都踩在时间的断层上:他看见恐龙在小行星撞击前抬头望月,看见玛雅祭司在石碑上刻下最后的星轨,看见自己在产房外第一次抱起女儿时,她攥住自己手指的力度。
这些记忆突然变得清晰无比,带着某种被“修正”
过的精准。
“记忆修复芯片……是你放进去的?”
沈溯在距离人形一米处停下,他能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类似臭氧与旧书混合的气味。
“我需要一个‘锚点’来稳定具象化。”
人形抬手,指尖与沈溯的额头相触。
瞬间,无数信息洪流涌入沈溯的意识:他看到自己的女儿并非死于车祸,而是被送往了平行宇宙;看到林夏的真实身份是外星观测船的幸存者;看到二十年前那个女孩,其实是未来的自己穿越时空留下的投影。
“现在,轮到你选择了。”
人形的声音变得轻柔,“是让人类继续做我的镜子,在既定的熵增轨迹里走向觉醒?还是……打碎这面镜子,让意识回归混沌,重新寻找答案?”
沈溯的瞳孔里倒映着整个宇宙的生灭。
他突然想起女儿三岁时画的画:一个歪歪扭扭的人形站在星空下,身上画满了互相缠绕的线条。
当时他以为是乱涂,此刻才看清,那正是?bi环的孩童版涂鸦。
“我们选择……成为画笔。”
沈溯缓缓开口,声音传遍了每一个意识角落。
他握住人形伸出的手,触感冰凉又温暖,像握着一块正在融化的星核,“既不是镜子,也不是骰子。
我们要和你一起,在熵的海洋里,画出新的轨迹。”
接触点爆出刺目的白光。
沈溯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溶解又重组,像被投入熔炉的金属,最终化作光带的一部分。
他看到林夏的影像不再抖动,眼中闪烁着明悟的光;看到全球的人类同时抬起头,瞳孔里都映着相同的星图;看到女儿在另一个宇宙里,正对着星空挥手。
当光芒散去时,观测舱里只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