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光线尚未穿透浓厚的云层,佐藤已然动身。
她不再是那个蜷缩在天台上的影子,而是一柄出鞘的利刃,尽管剑身布满裂纹,却闪烁着决绝的寒光。
通宵营业的打印店里弥漫着臭氧和廉价咖啡的混合气味。
店员睡眼惺忪,对这个清晨来客的诡异委托毫无兴趣。
佐藤将一份卷好的画稿放在柜台上,画稿的名字是《空白剧场》。
那张巨大的画纸中央,确确实实一片空白,仿佛一场未曾开演的戏剧,等待着主角与灯光。
然而,只有佐藤自己知道,在那肉眼难以察觉的边缘,用最精密的针管笔勾勒出的极细墨线,已经将整座废弃剧院的每一寸空间都定义完毕。
舞台的精确方位,观众席每一排的坡度落差,通风管道的隐秘走向,甚至——每一块预定要被安放的、能够反射光线的镜面位置,都如同幽灵般潜藏在这无形的轮廓之中。
这是一份建筑图纸,一份舞台布景设计,更是一份精心准备的陷阱图。
她从口袋里取出一张便签,用早已准备好的笔在上面写下一行字:“致荒垣老师:这是我最后的分镜,请您亲自布置光影。”
字迹清秀,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她将便签贴在封套上,仿佛在递交一份无可奈何的投降书。
随后,她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
电话那头是渡边诗织,那个游走在灰色地带的情报贩子,也是唯一能将东西神不知鬼不觉送入“镜屋”
核心圈的人。
“东西准备好了,”
佐藤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老地方,老规矩。”
做完这一切,她没有片刻停留,指尖在另一串号码上划过,送了一条经过三重加密的语音讯息。
接收人,神宫寺。
语音内容简短而冰冷:“清源行动若想收场,就别出现在东区剧院半径五百米内。”
她不需要他们来救人,她只需要一个不受干扰的舞台。
她很清楚,那些所谓的正义之士一旦介入,只会用他们的规矩和程序,将她这出精心编排的独角戏搅得一团糟。
他们想救的是“受害者”
,而她今晚要做的,是审判。
当晚,被信徒们称为“天启神殿”
的镜屋基地内,一种前所未有的诡异躁动正在空气中蔓延。
当荒垣亲手展开那幅名为《空白剧场》的画作时,他脸上露出一丝轻蔑的冷笑。
空白?
这是那个小画家黔驴技穷的投降,还是故弄玄虚的最后挣扎?
然而,当他将画作送入主镜阵的扫描仪时,意想不到的事情生了。
原本应该对一片空白毫无反应的扫描仪,竟出了高频的蜂鸣。
一行行无人能懂的数据流如瀑布般涌现在监控屏幕上,它们并非来自画纸本身,而是从虚无中诞生。
那是佐藤在过去数月里,于无数张废稿、便利店海报背面、甚至燃烧的灰烬中所留下的预知残响。
这些残响如同精神上的幽灵,经由她最后一次用火柴灰烬进行的共鸣仪式,被逆向回溯,尽数附着在了这幅看似无辜的“投降信”
之上。
“启动预演。”
荒垣的声音因兴奋而微微颤抖。
他以为这是佐藤终于屈服,献上了她预言能力的核心代码。
他要亲眼见证这最纯粹的未来。
命令下达,画作被完整投影至主镜阵。
刹那间,基地内那百万片精心打磨的镜片同步闪烁,却没有呈现出任何关于未来的宏大景象。
镜中出现的,是防波堤下,一双在寒风中因恐惧而剧烈颤抖的手;是便利店海报背后,用荧光笔画下的、只有在黑暗中才能看见的泪痕;是无数个深夜,焚烧原稿时,那些飞舞的灰烬在空中结成的、转瞬即逝的符阵……
每一帧碎片化的画面,都并非孤立的影像。
它们如同病毒般,夹杂着佐藤当时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