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雁坡的余烬尚未完全冷却,林川一行人已押解着囚车与证物,踏着晨露继续向京城进发。昨夜的激战让队伍蒙上了一层肃杀之气,伤员被妥善安置在马车中,所有人的警惕都提到了最高。
日上三竿时,队伍抵达一处岔路口。官道在此分作两条,一条是平坦宽阔的驿道,另一条则略显狭窄,蜿蜒通向一片茂密的黑松林。路旁立着一方斑驳的石碑,刻着“三岔口”三个模糊大字。
“按舆图,驿道虽平坦,但需多绕行半日。穿过黑松林,则能节省两个时辰。”郡主展开随身携带的羊皮舆图,纤细手指点在上面。
苏婉儿银枪指向黑松林方向,眉头微蹙:“这林子密得透光,鸟雀声都稀稀拉拉,怕是不太平。姑奶奶觉得,绕行稳妥。”
“玄机子新败,前方若有埋伏,必在险要处。”镇北王抚着虬髯,沉吟道,“黑松林确是设伏良地,但绕行驿道,也难保没有其他手段。”
众人意见不一,目光都投向林川。
林川并未立刻决断,他下马走到岔路口,神龙剑鞘并未如往常般叩击地面,而是轻轻拨开路旁及膝的荒草。他的目光落在泥土上几处几乎难以察觉的痕迹上——并非马蹄或车辙,而是某种轻巧靴履留下的浅印,印痕边缘还沾着些许不同寻常的朱红色泥土。
“看这里。”他低声道。
众人围拢过来。苏婉清蹲下身,用银针小心翼翼挑起一点朱红色泥土,在鼻尖轻嗅,又用手指捻开:“不是寻常红土,掺了胭脂和……极细的金粉。”
“胭脂?金粉?”苏婉儿疑惑,“女人留下的脚印?这荒郊野岭……”
郡主眼神一凝:“并非女子。前朝宫廷曾有秘制‘朱砂金泥’,用以誊写重要典册或标记密道,取其色泽持久且不易仿造。这些金泥通常会由内侍或特定信使携带。”
墨花魁指尖抚过焦尾琴的岳山,轻声道:“林中风音滞涩,有金铁回响藏于松涛之下,但人数似乎不多。”
林川起身,目光投向幽深的黑松林:“选林路。郑迁,派三组斥候,呈品字形交替探查入林五百步回报。其余人,缓行跟进,保持警戒。”
命令下达,队伍迅速调整。斥候如灵猫般悄无声息地没入林中。
半炷香后,一名斥候返回,气息微乱:“禀将军!林内约三百步处,发现一辆翻覆的锦绣马车,周围有打斗痕迹,车旁……车旁有一重伤垂危之人,身着内监服饰!”
众人闻言,立刻加快速度入林。
行不多远,果然见到一片狼藉的景象。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侧翻在地,拉车的马匹已不知所踪,车体上有明显的刀剑劈砍痕迹,散落的箱笼物品中,可见撕裂的绸缎和几本散落的账册。一名面白无须、身着深紫色内监袍服的中年人倒在血泊中,胸口一道狰狞伤口仍在渗血,气息奄奄。他手中死死攥着一个鎏金镶贝的胭脂盒。
苏婉清立刻上前施救,银针连闪,封住其心脉要穴,又取出药粉洒在伤口上。“伤及肺腑,失血过多,只能暂保他一口气。”
那内监悠悠转醒,看到林川等人,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挣扎着将胭脂盒举起,嘴唇翕动,发出微弱的声音:“盒……账……交给……交给……”话音未落,手臂垂落,再次昏死过去。
林川接过那精致的胭脂盒。盒子入手微沉,显然是上等紫檀木所制,表面用螺钿和金丝嵌出繁复的鸾鸟和鸣图案,绝非寻常宫人可用。他指尖微一用力,盒盖弹开,里面并非胭脂,而是折叠得整整齐齐的一小卷薄如蝉翼的绢帛,以及一小块凝固的、掺着金粉的朱红色印泥。
展开绢帛,上面用细如发丝的笔触,密密麻麻记录着令人触目惊心的内容——某年某月某日,于某地,经手某人,向宫外某处转移银钱若干,或与朝中某位大员往来密件若干。虽未直呼其名,多用代号,但涉及金额之巨,牵连人员之广,远超之前查获的任何账册!那朱红印泥,正好与路旁发现的泥土颜色一致。
“这是……一条直通宫闱深处的黑账!”郡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