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身,听到元承熙一句“坐吧”
,坐在了右侧最末的位置。
元哲则坐在了元承熙的左手边。
“吃吧,菜要凉了。”
元承熙话音刚落,站在身侧的卫礼便拿起筷子准备布菜。
元哲端坐席上未动,站在旁边的宫女拿起筷子开始布菜。
忽听元承熙道:“你们退下吧,今日不必侍奉。”
宫女见卫礼放下筷子,也依次将手中银筷轻放桌上,行礼退下。
这是我吃过,最难的一顿饭。
元承熙向元哲举杯道:“皇叔自回都以来,始终没有安排接风宴,此后又受了伤,朕照顾不周,还望见谅。”
元哲举起酒杯回道:“陛下有心了。”
看着元哲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元承熙轻抿一口将酒杯放在桌上。
环顾四周道:“郑太妃走后,皇叔便自请去青州戍守边疆,这么多年,每每回都也不曾来后宫。
朕是真的心疼你,才将这家宴摆在这,一来让皇叔解解思亲之苦,二来也让皇叔看看,朕的心意。”
我看向元哲,他的眼眶又红了。
过后,元哲斟满一杯酒,起身跪在元承熙面前!
我一惊,站起身来不知如何是好。
元承熙似乎也被他的举动惊到,不自觉起身相扶道:“皇叔这是做什么?”
元哲垂首,将酒杯端过头顶,话语间透着哽咽:“这杯酒,敬陛下,谢陛下体恤,允臣入毓宁宫!”
元承熙接过酒杯,缓缓喝干杯中酒,笑道:“朕干了,皇叔可以起来了,朕说了,今日家宴,不论君臣。”
不知为何,总觉得元承熙的笑容,透着勉强。
元哲并未起身,而是斟了第二杯酒,复举过头顶道:“第二杯酒,敬陛下!
谢陛下仁心,臣自问有愧,没能没能护陛下周全!”
元哲说完这话,已泣不成声,后面还说了什么,我却听不清了。
我看向元承熙,他收起假笑,眼中噙着泪。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我忙低下头,侧过身。
余光中瞥见他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待情绪平复,元承熙开口道:“好了,皇叔。
朕已喝了你敬的酒,不好叫裴卿看了咱们叔侄笑话,快起来吧。”
我跪下俯首道:“臣惶恐!”
“起来吧裴卿,你在这怕是也吃不踏实,不如让李冒先送你去太医院,看看伤再说。”
听完元承熙的话,我起身道:“谢陛下!”
元承熙唤了声“李冒”
,卫礼在外将门打开,李冒踩着碎步小跑进来。
我朝着元承熙浅鞠一躬道:“那臣先行告退。”
元承熙点了点头,元哲并未看我,只坐在桌前,仰头闷了口酒,和着眼泪一齐吞入肚中。
出了毓宁宫,两顶软轿停在院外。
“裴大人,奴才先送您去太医院,晚些时候将您送回筑邸小院。”
“有劳公公了。”
我在李冒的搀扶下上了轿。
到了太医院,只有两三个当值的太医,之前在小院见到的几位老太医都不在。
李冒走到研磨药粉的一位男子面前,说道:“秦大夫。”
男子停下手中的活,行礼道:“原来是李公公。”
我坐在不远处,见二人寒暄两句,之后李冒领着男子走了过来。
“裴大人是哪里不适?”
我勉强起身,行礼后道:“有劳秦大夫了,此前脚踝受了伤,现下有些肿痛。”
“我看看。”
这男子直接蹲在我面前,抬起我受伤的腿。
看他面容白皙,浓眉大眼,顿时产生一种莫名的亲近感,温言细语与晏楚荣一般无二,只不过晏楚荣毒舌起来,也是很讨人厌的。
“伤口有些感染,不碍事。”
回过神来,他已经转身去拿药了。
只见他熟练地配了几包药,又从药箱中拿出一个小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