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检票口。
正值端午假期,检票口挤得像坏掉的鱼罐头,连气味都很像。
小雪个子矮,搭着前面大人的衣角,就混过去了。
站台上是一辆高大威武的红色大火车,和小雪想象的一模一样。
她顾不得细瞧,连忙跟着前面的大人,溜进车厢,悄悄躲在座椅底下。
不一会儿,火车缓缓开动了。
车上打牌吃饭,听歌聊天的人们都没有注意到,他们脚下正藏着一个没有买票的小女孩。
小雪提了一路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快乐极了,这辆轰隆作响的大火车,正在把她带往北京,带往妈妈的所在。
原本小雪应该在午夜时分下车,踏上北京的土地。
但她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终究撑不住倦意,伏在椅子下睡着了。
等小雪猛然惊醒之时,天都亮了。
广播播报下一站是四合永,小雪慌慌张张地下了车,想要溜到反向的火车再坐回去。
想不到这个四合永站简直芝麻一般小。
小雪刚下车,就被站台上值班的客运员逮到了。
小雪不敢和陌生人说话。
可那叔叔穿一身平整的制服,拉着一副平板的扑克脸,用平淡的语气告诉小雪。
如果她再一声不吭,就会被扔到监狱里去,里面都是些不听话的小孩在做苦工。
小雪颤抖着报出了福利院的电话号码。
一开始没打对,那叔叔不知道福利院在石家庄,没有加区号。
又打了第二次,电话才接通。
院长奶奶早就气坏了。
她磕磕绊绊地读完了小雪用拼音写成的字条后,就立刻带人去火车站找她,累得一夜没睡。
奶奶在电话那头赌咒发誓,等小雪回来后一定要结结实实打她一顿,拿铁链锁住她,再也不让她跑掉了。
听着电话里院长奶奶的怒吼,小雪觉得那张干瘪的瘦尖脸就贴在眼前——眉心处有两道深深的纹路,犀利的眼睛像两个钉子,薄嘴唇绷得紧紧的。
这张脸没表情时都像在生气,现在真生气了岂不是更恐怖?小雪害怕得连胃都绞痛了起来。
下一班回石家庄的车将在凌晨一点过站,客运员叔叔和院长奶奶商量好,会把小雪托付给车上的乘务员,再由奶奶亲自去接站。
叔叔挂电话后,把小雪反锁在值班室,自己去工作了。
早饭和午饭都是叔叔买好了给她送来。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黑,小雪想去厕所,叔叔带她走出车站楼,来到车站广场上的公共厕所。
小雪上完厕所,惊喜地发现这里的厕位垫高了,窗台只到自己胸口。
她打开窗子,悄悄从窗户翻了出去,绕过在厕所门口等候的客运员叔叔,小跑着离开了昏暗的车站广场,奔向了灯光闪烁的站前街道。
饭店、宾馆、各色招牌琳琅满目,小雪分不清方向,也不知该去哪,只能提心吊胆地沿着街道向前走。
小雪走了很久,直至繁华和人烟渐渐褪去,周围漆黑一片。
她又困又饿,实在走不动了,迷迷糊糊看到路边停了一辆装满干草的三轮车。
她爬上翻斗,想在里面休息一会儿。
没想到车子就在此时发动了,小雪吓坏了,不敢喊也不敢跳车,只好窝在干草里等车停。
车子一路颠簸,舒服得像个摇篮,小雪不知不觉睡着了。
再一睁眼,自己来到了草原上,眼前是一个胡子拉碴的老爷爷。
老爷爷身穿一件洗得发白的蓝线衫,袖口都开线了,露出里面起球的红秋衣,脚上是一双老旧的解放鞋。
还好,这个爷爷虽然不修边幅,心肠却很好。
他没有吓唬她,也没有把她关起来,反而和蔼地给她饭吃。
听完这一路的前因后果,爷爷从箱底取出件蒙古袍让小雪穿上,用来抵挡草原早晚的凉意。
这件袍子可真漂亮!
水一般柔滑的红缎子上残留着匀细的香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