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狱的空气,变了。
它不再是过去那种单纯由绝望、麻木和暴戾混合而成的、一成不变的死气。
一种全新的成分,一种冰冷而又黏稠的物质,正从地底最深处悄然升腾,无声无息地渗透进每一个囚犯的呼吸。
恐惧。
它像一场无声的瘟疫,在放风区的每一次窃窃私语中,在囚室间每一次意味深长的对视里,疯狂地自我复制与蔓延。
那个关于地底恶鬼的故事,经过无数张嘴的咀嚼与再创造,已经彻底脱离了其最初的形态,演化成了一个拥有无数个恐怖版本的、活生生的传说。
有人信誓旦旦地宣称,自己夜里听见了锁链拖过地面的声音,那声音沉重而又缓慢,彷佛拖拽着一座山峦。
也有人说,他亲眼看见一名狱卒在巡夜时,对着一处空无一人的墙角泼洒酒水,神情恭敬得如同在朝拜神只。
每一个细节,无论真假,都成了这恐怖拼图上不可或缺的一块,让那头沉睡于地底的恶鬼形象,变得愈发狰狞而又具体。
曾经充斥着咒骂与斗殴的监牢,如今在夜深之后,竟常常陷入一片死寂。
囚犯们蜷缩在各自的铺位上,竖起耳朵,试图从那永恒的黑暗中,捕捉到一丝一毫属于另一个世界的、令人战栗的凭证。
就连狱卒们的脸色,也变得有些不同寻常。
马三,那个以贪财闻名的狱卒,此刻正烦躁地用刀鞘敲打着铁栏。
他总觉得最近的气氛诡异得厉害。
那些平日里桀骜不驯的囚犯,看他的眼神里,除了以往的憎恨,竟多了一丝……
探究与怜悯?
这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火大。
“看什么看!都他妈给老子滚回去睡觉!”
他对着一条黑暗的甬道厉声咆哮,声音在空旷的监牢里激起一阵回响,却显得格外空洞。
没有人回应他。
那黑暗仿佛一头沉默的巨兽,轻易便吞噬了他虚张声势的怒火。
马三啐了一口,转身走向甬道尽头的值守室。
刚一推开门,就看见两名同僚正凑在一起,压低声音说着什么。
见他进来,两人立刻闭上了嘴,神色颇有些不自然。
“聊什么呢?”
马三皱着眉,给自己倒了一杯浑浊的劣酒。
“没什么,就说这天儿是越来越冷了。”
其中一个尖嘴猴腮的狱卒干笑着打哈哈。
马三冷哼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