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话,如同一柄烧红的烙铁,深深地烫进了陈屠的灵魂。
他的呼吸停滞了。
周遭空气里那股熟悉的、混杂着霉菌与绝望的气息,在这一刻似乎被抽离一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名为“可能”的灼热感。
这种感觉是如此陌生而又强烈,以至于让他那颗早已被血腥与暴力磨砺得坚硬如铁的心脏,都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搏动。
夺走药师的权柄。
让解药,只有一个来源。
这是何等狂妄的宣言!
这已不是在挑战九幽狱的秩序,这分明是要将整座囚笼赖以存在的根基,彻底颠覆!
跪在一旁的赵四,更是早已魂飞天外。
他那颗小小的、只求苟活的脑袋里,根本无法容纳如此石破天惊的图景。
他只是本能地将身体蜷缩得更紧,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在那即将到来的、足以碾碎一切的风暴中,寻得一丝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神尊……”
陈屠的声音干涩无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的,“药师……他掌控九幽狱数十年,根深蒂固。我们……我们该如何……”
他想说“如何与之为敌”,却发现这几个字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在他们这些囚犯眼中,药师与那些高高在上的狱卒,乃至整座九幽狱的规则本身,都是一体的,是不可撼动、不可违逆的天。
而他们,不过是天幕之下,匍匐求生的蝼蚁。
蝼蚁,如何撼天?
“你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
铁栏之后,林河的声音平静地传来,带着一种化繁为简的奇异魔力。
“一场战争的胜利,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它是由无数次微小的、不起眼的胜利累积而成。”
他缓缓踱步,昏黄的灯火将他的影子在石墙上拉得忽长忽短,宛如一尊正在推演棋局的远古神只。
“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去挑战那座看似坚不可摧的‘天’,而是要找到支撑着这片天的第一根柱子,然后,在上面凿开一道最微小的裂缝。”
林河停下脚步,目光穿透黑暗,精准地落在陈屠的脸上。
“我需要一样东西。”
“一件完整的,没有丝毫破损的‘清心珠’。”
陈屠猛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他明白了,神尊的计划,是从分析解药本身开始。
只有拿到了样本,才能洞悉其成分,甚至找到破解与复制的方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