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是一艘在无边苦海中沉浮的破船。
林河时而坠入烈火焚身的焦灼梦魇,时而又被抛入冰封千里的彻骨寒潭。
在大悲寺冲天的火光与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他看见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眼前化为灰烬;在李威那双冰冷无情的眼眸注视下,他又体会到那种被天罗地网锁死的、令人窒息的绝望。
痛楚是永恒的背景音,时而尖锐如钢针穿脑,时而沉闷如巨锤砸骨。
他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或许是一天,或许是三天。
当他再一次从这无尽的沉沦中挣扎着浮出水面时,迎接他的,依旧是那间弥漫着药香与檀香的静室。
这一次,他感觉到了不同。
那股盘踞在他四肢百骸、仿佛要将他彻底撕碎的剧痛,虽然依旧存在,却像是被关进了一座无形的牢笼,威力大减。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酥麻与酸痒,仿佛有无数只蚂蚁正在他断裂的骨骼与经脉上不知疲倦地爬行、修补。
他尝试着动了动手指。
这个在往日里再简单不过的动作,此刻却耗尽了他积攒的全部力气。
但,他成功了。
尽管指尖传来的反馈迟钝而微弱,可那确确实实是属于他自己的控制感。
他活下来了。
而且,没有变成一个彻底的废人。
“醒了就喝药。”
青禾清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不带一丝波澜。
她推门而入,手中端着和上次别无二致的漆黑药碗,另一只手上则拿着一小碟清淡的肉糜粥。
林河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
青禾走上前,熟练地将他上半身稍稍扶起,在他背后垫上一个柔软的靠枕。
这个过程中,她的动作精准而有力,却没有任何多余的温柔,像是在操作一件精密但没有人格的器物。
苦涩的药汁与温热的肉粥顺着喉咙滑入腹中,化作一股久违的暖意,驱散了身体深处那股死寂的寒冷。
林河贪婪地感受着这丝丝缕缕汇入体内的生机,每一粒米,每一滴药,都像是在为他这具几近报废的躯壳,重新注入燃料。
一碗粥见底,他终于恢复了些许说话的力气。
“阿鬼他们……怎么样了?”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但比起上次,已经清晰了许多。
“他们很安全。”
青禾收拾着碗筷,头也不抬地回答,“寨主已经派人将他们安置在了城外的另一处据点。你的那几个兄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