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里那股味儿,能把人顶一跟头。
汗馊味,血腥味,伤口腐烂的甜腥味,还有德王身上失禁的恶臭,混在一块儿,沉甸甸地压在肺叶上。
墙壁上挂着的两盏马灯,灯芯噼啪爆着火星,昏黄的光勉强撕开浓稠的黑暗,在粗糙的石壁上投下巨大、扭曲、摇曳的影子,像一群伺机而动的鬼魅。
德王被剥光了上衣,像头待宰的白条猪,死死捆在冰冷的铁架子上。
手腕上那个被毒镖扎出来的窟窿,周围一圈皮肉已经烂成了恶心的紫黑色,正丝丝缕缕冒着黄水,散出一股死鱼般的腥气。
他整个人都在不受控制地筛糠,冷汗混着油汗,在他肥腻的皮肤上汇成小溪往下淌。
陈一刀站在他面前,脸上扣着厚厚的消毒棉纱口罩,只露出一双冷得像冰锥的眼睛。
他手里捏着一把窄长锋利的手术刀,刀尖在昏暗的灯下,凝着一点慑人的寒芒。
旁边一个铁盘里,丢着刚从德王身上割下来的、带着剧毒的烂肉,黑乎乎的,散恶臭。
“呃…呃…饶命…饶…”
德王翻着白眼,喉咙里滚着破碎的、濒死的呜咽,口水混着黑血丝从嘴角淌下来。
陈一刀没理他,刀尖稳稳地探向伤口深处,精准地避开主要血管,剜向更深层被毒素浸润的组织。
动作又快又狠。
“嗷——!
!
!
!”
德王猛地仰头,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像要炸开!
一声非人的惨嚎几乎掀翻了地牢顶!
捆着他的铁链子被他挣得哗啦狂响!
剧痛瞬间摧毁了他所有的意志!
“我说!
我说啊!
!”
德王的声音嘶哑变形,带着哭腔和极致的恐惧,像被踩了脖子的鸡,“别剐了!
求求你们!
我说!
我都说!
!”
刀尖停住。
陈一刀看向旁边阴影里。
楚天鸣从墙角的阴影里踱了出来。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军装的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一颗,只有眼底深处,沉淀着化不开的寒冰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走到铁架子前,离德王那张涕泪横流、因剧痛和恐惧而扭曲的肥脸只有一拳距离。
“说。”
一个字,冷得像西伯利亚的风。
“是…是‘饿狼’!
关东军…梅津司令官…亲自定的…叫‘饿狼肃正’!”
德王喘得像破风箱,语快得惊人,生怕说慢了那刀又下去,“核心…核心是在蒙满边境…东西…东西拉一条线!
从…从海拉尔…到…到阿尔山…再到…赤峰…弄…弄一条‘死亡隔离带’!”
他艰难地吞咽着带血的唾沫,眼神涣散,却死死盯着楚天鸣的脸,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烧…烧光所有村子!
把…把人…都赶进…‘集团部落’!
像…像牲口一样圈起来!
让…让抗联…救国军的人…没地方藏!
没粮食吃!
渴死!
饿死!
冻死!”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更多的血沫子:“毒…毒气弹!
好多…好多毒气弹!
绿色的罐子…上面画着…骷髅头!
正…正往边境…秘密运!
就…就藏在…几个废弃的…边境检查站地下仓库!
满洲国…工兵挖的!
他们…他们想…等你们大军真要…真要过境的时候…就…就放毒气!
封路!
把…把人…都毒死在…边境线上!
咳咳咳…”
每一句话,都像淬了毒的冰渣子,狠狠扎进在场每一个救国军军官的心里!
连呼吸都带着血腥的铁锈味!
叶枫站在楚天鸣侧后方,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飞快地在笔记本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