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用显示器上的数据流仍在滚动,【输入模式识别中】的字样下方,进度条缓慢爬升至百分之九。林晚的手指悬在主控台边缘,没有敲击桌面,也没有移开视线。她盯着那串不断刷新的字符,呼吸放轻。
三秒一次,五次循环,暂停。
和水膜的节奏一致。
她立刻按下通讯键,声音冷静:“切断所有主动信号发射,零号点传感阵列切换为被动接收。”
频道里传来技术员迟疑的声音:“可是调查组已经进入迷雾区,我们至少得维持定位……”
“现在最大的威胁不是找不到他们,”林晚打断,“是被对方顺着信号反向追踪。”
她松开按键,转而调出地理监测图。原本标记为低频扰动区的工业带,此刻呈现出一片灰白盲区——电磁屏蔽正在扩散,最后一台远程传感桩的信号也已中断。
调查小组失联了。
林晚闭上眼,指尖抵住太阳穴。她不再试图读取他人想法,而是将意识沉入深处,调动“心灵洞察之镜”的全部力量,逆向释放一道微弱的精神波动。这不是窥探,是连接。她在脑海中逐一浮现那些面孔:队长习惯性摸左耳的动作,副手说话前总先抿嘴,最年轻的成员背包上挂着一枚旧钥匙扣。这些细节成了锚点,她把记忆里的声音、语气、神情编织成一段稳定的频率,朝着迷雾区域推送过去。
几秒后,她的眉心猛地一跳。
有回应。
不是语言,也不是图像,而是一种模糊的情绪挤压感——像是有人在黑暗中伸手摸索,突然触到了另一只手。她立刻集中意志,在意识中构建出一条清晰路径:右转十五度,前方三米处有断裂的金属管道,那是旧厂区输送蒸汽的主干道残骸。她把这个信息压缩成一个意象,像投石入水般推送出去。
与此同时,迷雾中的调查小组正陷入混乱。
队长靠在一块倾斜的水泥板后,耳机里只剩下沙沙的杂音。他摘下头盔擦了擦额头的汗,视线扫过四周——灰白色的雾气浓得几乎不流动,地面覆盖着一层薄灰,踩上去不留痕迹。他们已经偏离原定路线超过二十分钟,导航设备完全失效,连指南针都在原地打转。
“刚才……是不是有人叫我名字?”副手靠在墙边,声音有些发抖。
“别停。”队长咬牙,“没人会在这儿叫你。”
可他自己也听见了。那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直接响在脑子里,带着母亲临终前那一声叹息般的呼唤。
就在这时,他的余光瞥见右侧地面有一截锈蚀的管子半埋在灰烬里。他愣了一下,抬手示意:“那边。”
“怎么突然往那边走?”有人质疑。
“不知道,就是觉得……该去那儿。”
他们沿着管道前行,雾气似乎稀薄了些。没有人说话,脚步却渐渐有了节奏。
林晚仍闭着眼,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她能感觉到那股连接像一根绷紧的线,随时可能断裂。更糟的是,她察觉到某种外力正在拉扯这根线——不是单纯的干扰,而是有意识地试图侵入。
她的呼吸微微一滞。
一瞬间,办公室的冷光灯熄灭了。电脑屏幕泛起幽蓝的光,映出一张脸——赵铭站在她身后,嘴角微扬,手指正按在她的椅背上。那是前世最后的画面,她交出项目报告的前夜,他关掉了监控,说“这次做得不错”。
剧痛从舌尖炸开。
林晚猛地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幻象瞬间碎裂。她没有退缩,反而将那段记忆重新组织——不是作为创伤,而是作为一段高密度的信息流,顺着精神链接狠狠反推回去。她知道这种强行注入会引发短暂的信息过载,就像往狭窄管道里灌入高压水流。
果然,那股拉扯的力量顿了一下,随即退去。
她睁开眼,脸色苍白,但眼神未乱。她迅速在控制台输入一行指令:“迷雾具备认知干扰能力,建议后续进入人员佩戴神经稳定器,禁止单人行动。”
刚发送完毕,她又闭上双眼,重新接入那条微弱的精神通道。<
